张岩在公安局被关了好多天，被放出来的时候意识都有点恍惚。
大家在他背后指指点点，昔日体面威风的副厂长侄子，竟然是个身世难堪到极点的私生子。
从天上一下被踩进泥里，张岩怎么都不能接受，等不到他接受，冷不丁后背剧痛，凤知乐一棒槌就砸了下去。
她的眼底闪过恨意，恨不得杀了这个人，但理智又紧紧地拽住她，不允许她这么做。
大姐已经死了，弟弟妹妹需要她。
但这个人，必须付出代价。
凤知乐死死咬着牙，又是几棒槌敲下去，张岩本来就被关得没了什么力气，一下就倒了。
凤知乐目标明确，先是塞住张岩的嘴，抬脚就往他身下踹，张岩就是这么废了的。
谢孟桥站在巷子口，听见里面的动静，手指在耳洞里掏了掏。
她本来是去张家搜刮财产的，结果在路上看到了魂不守舍的张岩，身后跟着一个一看就来者不善的姑娘。
这姑娘她之前在公安局门口见过，叫凤知乐，是被张铁钢弄死了的凤来喜的妹妹。
果然是亲父子，一个不把女人当人，一个不把人命当命。
等到里面动静小了，谢孟桥往边上躲了躲，等凤知乐走出来后进巷子里看了一眼。
啧，下手挺狠的，不过姓张的活该。
谢孟桥又加了两脚，这才离开，路上又被一阵压抑的哭声吸引了注意。
凤知乐从巷子里出来，克制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在公安局的时候为了抓住凶手她要冷静，面对弟弟妹妹的时候她得坚强，直到此时此刻，她才能避开所有人哭一场。
犯罪的人被抓住了，可大姐再也不会回来。
凤知乐只允许自己崩溃了一小会儿，很快收拾好情绪往家里走去，她还有弟弟妹妹要照顾，而张岩这个狗东西，自己也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谢孟桥看着凤知乐的背影远去，眼眸垂了垂，去干正事。
蒋霞早带着两个女儿搬出了张家，走的时候除了身上的衣服，什么都没带。
经过审问，她确实对丈夫张铁钢的所作所为不知情，之前还觉得丈夫能每个月主动把工资全数上交，自己遇到了一个好男人。
谢孟桥把二狗放出来，只在张家发现了几百块，她转道又去了张岩家。
张铁钢住的筒子楼是当初和弟媳换的，美其名曰怕孤儿寡母睹物思人，也就是说，张岩现在住的小平房，才是张铁钢的老房子。
张岩家里倒是没什么东西，二狗嗅了嗅，指着小小的后院里一颗枯死却没移走的桃树，“在这里。”
往下挖了小半米，果然藏着一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箱子，打开里面都是钱，目测有小五千，谢孟桥直接收进空间。
毕竟为了把张铁钢拉下马，她可是下了血本买了照相机，成本总不能由她掏，羊毛还是得羊出才行。
本以为还有更多的好东西，结果二狗往石头上一坐，“没有了。”
语气失望，还嘀咕了一句，“好穷的家。”
张铁钢这么多年不可能只有这么点钱，估计这里的是给刘月桃和张岩母子留的退路，大头藏在其他地方。
至于是哪，谢孟桥没找到，只好罢手回了家。
后来经过公安审讯，张铁钢终于吐露了藏赃地点，竟然是他弟弟的坟墓边，好几万的大团结，还有豪酒之类的东西。
谢孟桥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惊呆了，张铁钢这人心里素质可够强的，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弟弟的事，竟然还让他帮自己守财，怪不得没人能找到。
张岩晕死在巷子里，直到第二天才被人发现，送到医院已经废了，他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在病房里闹了一通。
护士可不惯他的毛病，“医药费缴了吗，缴完赶紧走，床位紧张着呢。”
要是以前张岩肯定已经发火了，但现在他不仅身无分文，出身还把他定在了耻辱柱上，最后还是把身上的棉袄抵了出去才勉强凑够医药费，灰溜溜地从医院离开了。
他想回家，但厂里已经把房子收回去了，张岩只好到街上流浪。
可这年头就连乞讨都要办证，张岩蹲在角落，没有御寒衣物，把自己缩成一团，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他饿了就喝水，勉强过了两天，心里攒着一口气，只要活着，他总有重新来的机会。
想来想去，他心里更恨凤来喜这个贱女人了，他觉得自己一切的不幸，都是始于凤来喜。
好在凤来喜是资本家的后代又死无对证，要不然自己肯定会被公安判个流氓罪送去农场，凤知乐对这个处理结果不满意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看着自己被放出来。
可他没想到，公安很快又再次找到了他。
那时候他正在试图和一条黑狗抢吃的，那狗长得很大，下牙露在外面，看起来很凶。
狗不知道从哪含来了一块骨头，骨头上还有零星的肉，张岩一边怕，一边偷偷咽口水，从路边捡了一根棍子做着动作吓唬狗。
狗龇着牙，发出威胁的低吼，张岩忍不住骂骂咧咧：“艹你妈的小畜生，还敢吼老子，正好，老子把你皮剥了做狗毛袄。”
没等他说完，黑狗就直接扑了上来，一口死死咬住他胳膊。
狗牙很利，几乎把张岩的胳膊咬了个对穿，鲜血流了满地，张岩痛得哀叫，使劲用另一只手去锤狗脑袋，却一点用都没有。
最后还是黑狗主动松了嘴，回头叼着那块带肉的骨头就跑了。
公安也没想到会正好碰到这一幕，凤知乐身边跟着个姑娘，指着张岩就道：“公安同志，就是他，他之前骚扰过我，他的妹妹张婉婉可以作证。”
如果谢孟桥也在，就会认出这个姑娘就是她遇到过两次的向桃。
公安立即上前，直接将张岩铐了起来，“张岩，有人报案说你耍流氓，跟我们走一趟。”
张岩看到公安身后的凤知乐和向桃，目眦欲裂，没想到都这样了，凤知乐居然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她资本家后代的背景没法把自己送进去，就去找被他骚扰过，能用流氓罪把他送进去的人。
凤知乐转过头，对向桃道：“谢谢你肯来指认他。”
向桃撇了撇嘴，还挺傲娇，“我也不纯粹是为了帮你，我也嫌他恶心。”
之前是顾忌着好朋友张婉婉才忍了下去，结果张婉婉这个恶心人的堂哥竟然是她爸的私生子，上次看到张婉婉的时候，她眼睛都哭肿了。
那还忍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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