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注意控制饮水量，以免水中毒。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喝饱了就吐出来，这样能让你们肚子舒服一些。过了桥就快到廖恒了，再坚持一会就能吃午饭了。”
碎石遍布的河边，吴祁隆冲面前一众幸存者叮嘱着。
回应只有三三两两几声，而且各个都是有气无力的。就在几分钟前，他们刚刚从吸血草丛区域出来。
新添几处伤口不说，还要时刻搜查、戒备被困在其中的活尸，无论是精力还是体力，众人都已经到了极限。
但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回头，望着身后这片连绵的青山，心里百般滋味。
它恐怖却又新奇，危险但也救了他们的命。
半个多小时后，众人终于离开山林，进入了廖恒镇。
不出所料，因为尸潮的离开，廖恒镇上残留的活尸非常少。而且这次还出现了那种指绘型的活尸，镇上活尸的总体数量估计会低得难以想象。
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在街道上，偶有几只活尸袭来也被乱刀秒掉了，完全没有一丝威胁。
不同于青汶镇山野回归的景象，廖恒镇看起来更像是废墟。
倒塌的楼房、焦黑的楼架，房屋的外墙上还不时能看见一道道狰狞的爪痕。风吹过后，破碎扭曲的房门和空荡荡的窗框轻轻摇摆，发出一阵阵“吱吖”声。
街道上，随处可见撞成一团车辆，有些更是直接冲进了两边的房屋之中。而在那些扭曲的车架中，散落的白骨异常惹眼，已无从分辨是倒霉的幸存者，还是困死的活尸。
众人轻轻捂住口鼻，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臭味，主要来源就是街道两侧那些被掀翻的垃圾桶。
垃圾分类在这种小城镇可无法严格落实，人们往往是看哪个桶顺眼就扔哪个，而且是什么都能往里丢。而这也成了末世后活尸和各种动物们最喜欢眷顾的地方。
地面上除了破碎的玻璃、残片和各种零部件，最多的就是这些垃圾了。雨淋日晒过后，大多已经发白褪色，看不清曾经的商标图案。
在街上走了大概几十米后，吴祁隆最终选择了一处五层高的居民楼作为临时据点。只因为这幢楼在周边一块算是最高，而且楼顶天台看起来能上去，这样有助于他们眺望。
止步于楼外，一楼楼道前的门框空空如也，原本的密码门已经脱离，卡在了三四米远的楼梯上。
看着金属密码门中心，那脸庞大小的拳印，不少人都心中发寒。
“柳盛，你们在这里等，我、老徐和邢瀚上楼先查探一番。”
吴祁隆先是朝二人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柳盛说道。
柳盛耸耸肩膀，无所谓得回答道：“我无所谓，你们小心点。”
“我也去！”
正当三人准备动身时，秦枫却是突兀的开口说道。
身旁的幸存者看着他，一脸的莫名其妙，林夏等人则是连忙往前几步，一把拉住了他。
“你都这样子了，还逞什么能？”
吴祁隆看他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我……”
秦枫奋力挣开同伴的束缚，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本就是强弩之末的他，话才刚说出口，脚下一软就栽了下去。要不是邢瀚提前察觉到异常，两颗门牙是肯定保不住了。
秦枫突然的倒下也是吓了众人一大跳，他怎么说也是个重要战力，如果就这样嗝屁了，那可太可惜了。
好在经过李川的检查，发现他只是失血过多、低血糖、疲劳过度以及伤口发炎而已。
得到李川的回复，众人面色复杂，这些问题加起来挺严重的，怎么听他的语气好像没什么大碍。
“这家伙，重新汇合后就有些不对劲啊。”
徐盛看着邢瀚，皱着眉头说道：“就好像……好像很拼命……很不安……你是他兄弟，等他醒了好好问一下。”
邢瀚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昏睡的秦枫，眼神有些复杂。
“好了，他睡着了也是好事。我们赶紧把大楼肃清，再找点食物、药品，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晕倒。”
秦枫的倒下是个信号，吴祁隆适时催促了一声，二人点点头。很快，三人左手提着刀，右手握着枪开始进入大楼。
被砸进来的金属密码门下，还压着半具白骨骷髅，另外的半具已经不翼而飞。三人脚踩在门上，早已被压碎的骨头不时发出咯吱声，在楼道里回荡着。
三人停下脚步，屏息倾听着，约摸十余秒没有听到动静后，才开始继续上楼。
一层、两层、三层……
时间悄然流逝着，三人很快巡查完了三层的房间。敞开的房门之内发现没有活尸的踪影，只有凌乱的家具和物件。令他们失望的是，这些房间内同样没有发现任何食物，药品也只有最常见的感冒药、咳嗽药等。不知道是初期时被幸存者搜刮了还是被活尸嚯嚯了，不过从安然无恙的冰箱来看，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居高。只是停电过后，里面的东西已经高度腐败。初打开冰箱的时候，三人差点没被里面的味道给熏吐。
“你们说，当初将活尸引到廖恒镇。如果那时候这里还有幸存者，我们是不是在间接杀人？”
吴祁隆手中拿着一瓶从房间里搜刮来的啤酒大口喝着。食物虽然都没了，但这些酒水饮料倒是保存了下来，活尸对这些液体并没有什么兴趣。
听到他的话，走在前面的二人猛地顿住了脚步。相视一眼后，谁都没有开口。
两口喝完剩下的酒，吴祁隆苦笑一声后，轻轻将酒瓶放在地上：“你们都想的了吧，或许当时有不少人都想到了……”
“我们救人，努力维持秩序，制定新的律法。但与此同时，我们手上却也开始沾染鲜血。”
走到二人身前，吴祁隆的双眼变得通红。他死死盯着邢瀚，语气有些失控地问道：“我们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是善？还是恶？林东、谷东镇，我们和他们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不同，只是我们能打着正义的旗号。而这旗号，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它……”
“一个一个，开始轮着崩溃了啊……”
邢瀚抬手搭在吴祁隆的肩膀上，轻叹着打断了他的话，同时也看了一样徐盛，平静说道：“我不会是好人，你们也不会是的。”
“我有一队人要带领，将来也许会更多，你们也是如此。现实给出的选择题没有标准答案，但从我们作出选择的那一刻起，那便是答案。这就是我们身处这个位置上应该要明白的。”
“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别人如何评价我们，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事吗？”
“我想要活着。我想要回洲海。我想要回到家人身边。我也想要尽我所能，让跟随我的人活着，活得好。”
“你们呢？你们明白你们想要做什么？你们应该做什么吗？”
二人张着嘴巴，微微抖动了几次后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但过了片刻后，吴祁隆眼中的血丝就开始褪去，脸色也从涨红恢复了正常。
“看来你们应该有点眉目了，走吧，刚刚老吴还说赶时间呢，还有两层楼。”
看到他俩的神情，邢瀚知道自己的开导起效了。
“我可不是在学老秦！”
心中不断这样提醒着自己，他转身便向楼上走去。
而在他的身后，吴祁隆和徐盛则是苦笑着互看了一眼。
“竟然被他给教育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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