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
“清醒一点了吗？”
艾薇对歪着脑袋的碧翠丝说道。
“你打我？”
碧翠丝满眼不可置信，她小声嗫嚅道，很快便又迎来了一个巴掌。
“啪！”
依旧是轻轻的力度，和先前揍利昂领主的巴掌相比起来，这简直就是“爱的轻拂”。
“现在清醒了吗？”
这下，碧翠丝的眼神肉眼可见地清晰了，她盯着艾薇的双眼，默声不语。
脸颊红得发烫，分不清是因为“爱的抚摸”太过火热，还是猛然惊觉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语中二十足。
艾薇飘在离地1米高的半空，冷眼看着高大霸道的女巫陷入谜一样的羞涩。
她缓缓叹了口气，冷得声音直抖：
“你根本没打算杀我，碧翠丝……先把我放下来，我们谈谈好吗？”
听见艾薇的话，碧翠丝的眼神再次笼上了一层疑惑。
她继续沉默着，右手却不自觉地抬起，解除了艾薇身上的束缚。
“呃！”
没有了支撑，艾薇落地的瞬间便软了腿脚，她痛呼一声，撑着地颤颤爬起。
可刚爬到一半，一股刺骨的杀气从前边倏然传来，惊动了她鬓边的发梢。
是伯符，在女巫的背后发起了偷袭。
“笨蛋！”艾薇在心里大喊道。
可还没等她说出口，远处便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兵器交锋声。
她想去帮帮伯符，却蓦然发现自己余光中的白色纹丝不动。
女巫依旧站在她的面前，没有动弹。
交锋仅仅持续了半分便落下了帷幕，一声当啷在艾薇的耳边响起，吓得她哆嗦了一下。
伯符的长剑被女巫扔到了艾薇的身旁，正好是她需要伸手去够的距离。
这是女巫玩弄猎物的恶趣味，艾薇当然不会上当。
她咽了咽口水，缓缓站直身体，抬眼对上了碧翠丝那双凌厉的双眸。
原先束缚她的金光锁链现在捆住了伯符，将他快速送入了河水中心。
“你什么意思？”
碧翠丝挑挑眉，率先挑起纷争。
艾薇则是吊着眉梢耸了耸肩，语调流畅：“其实，我不认识他。”
“哦……”碧翠丝沉下眼眸，右手赫然收紧，“那我杀了他也行哦！”
话音未落，一声沉闷的痛呼从河心传来，直击艾薇的心脏。
她听得心里直发毛，不难想象出伯符咬着牙的痛苦模样。
碧翠丝要杀了伯符，不行……
艾薇仅用了一秒便下定了结论。
如果伯符死了，不仅是朱先生要找她算账，恐怕整个阴曹地府都不会放过她……
到时候，等她死了的那时候……
牛头马面压着她，用长枪将她戳到阎王大殿，抬头看见绿油油长胡须的阎王爷，眨眼便是一声质问：
“面对本朝死神落入女巫手里，你居然见死不救，有罪！”
于是，阎王大板一拍，她所受的第一个惩罚便是下五百年的油锅、上三百年的刀山……
想到这里，艾薇不由得脚又一软，强烈的下坠感吓得她几乎是惊叫出声：
“不可以！”
“哎呀！为什么？”女巫饶有兴趣地问道。
“因为他是我的……我的……”艾薇眼珠子疯狂转着。
“他是我的……二姨老舅……”
“啊？”
“就是我们之间这个关系很复杂啊……”
艾薇轻咳两声，不厌其烦地解释了起来。
“二姨老舅这个关系呢，说简单也不简单，说复杂其实也不复杂……你知道姨姨这个亲属关系吧，啊就是你妈妈的姐姐或者是妹妹……”
“行了行了！”碧翠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反正这个帅哥对你很重要对吧？”
“嗯……”艾薇不情愿地说道，心里虚得很。
“很好……”
碧翠丝得逞般地笑了笑，她将伯符收了回来，却依然让他飘在半空，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好了，现在你有人质了……”艾薇看了看捆成粽子一样的伯符，叹了口气，“现在你愿意好好谈谈了吗？”
碧翠丝无所谓地抬了抬肩，娓娓道来：
“一开始，我的确想杀了你，甚至想在多里安大人面前亲手杀了你，哪怕他一定会冲过来捏碎我的脑袋……”
“愤怒的火焰在我心中汹涌澎湃，我无时无刻想杀了你，直到我走进了这个地方，你走来了我的眼前我也依然想杀了你……”
说完，艾薇的心寒了一半，可紧接着，碧翠丝爽朗的笑声又让她复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但是，今天相处下来，我发现你是个很好的女孩……”碧翠丝轻声说道。
“你没有嘲笑我的口音，没有讽刺我的血统，没有在意我的身份，甚至不厌其烦地帮我训猫、帮我找人……”
“我不知道多里安大人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选择和你在一起，但就我个人而言，我很感谢你。”
“好像，和你待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那么小心翼翼了，你好像在想方设法地让我快乐，就像我的未婚夫一样。”
“不得不说，我喜欢这样，也喜欢这样的你们……”
“所以，我……”
碧翠丝吸了口气，她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出口。
两人相顾无言，碧翠丝沉默着，脑海里装满了复杂美好的陈年往事。
最终，碧翠丝宝石般闪耀的双眼颤了颤，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
“我不想杀你了。”
一阵晚风吹过，艾薇冷得瑟缩下身体，却不想这个举动换来了女巫充满恼火的怒视。
这让艾薇更加莫名其妙了：“看什么看？都12月了我还不能冷一冷了吗？”
“再说了，你要真不想杀我，就别炸了华人码头。”
“做不到。”碧翠丝架起双臂摇了摇头，“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为什么！”
“因为我是Gh的成员，听命于Gh的首领多里安大人。”
“Gh的存在就是为撒旦大人输送人类美味的灵魂，除去古老的七大恶魔，多里安大人作为撒旦大人的得力助手，在一众庸庸之辈中从来都是卓绝群伦。”
“我们追随着多里安大人，为他的能力与魅力倾倒，甘愿接受他的邀请，成为Gh的一员，为他效力、为他卖命……”
“虽然多里安大人最近不常现身，但他的命令就是命令，就算我喜欢玩忽职守，他的忠犬——阿诺德也一定会遵守的。”
说了一大堆恭维话，艾薇听得脑袋都发疼，但最后，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词：
“命令？”
艾薇挑了挑眉，神情有些不自然。
“多里安下达的命令让你们炸毁华人码头吗？”
“嗯。”
简单的回复，却让艾薇的心头猛然一颤。
她咬紧下唇，努力忍住要迸发出来的冲动情绪。
“他真的很过分……”
艾薇垂下头，无人看见她悲伤又狠厉的神情。
“他真的很过分，对吧？他这样唯我独尊，干涉你的婚姻，干涉你的感情，干涉你的自由……他以为他是谁？”
说完，她抬头看向女巫，用力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
“多里安这样对你，你不想报复他吗？”
“我……”女巫挑了挑眉，音调骤然降低，“当然……想啊！”
“可我打不过他呀，只能表面上遵守他的命令，背地里找你撒撒气了……”
她机灵地笑了笑，用力扯了扯手中的能量。
伯符受了她的影响，在乌黑的天边飞来飞去，像只在雷电中放飞的白色风筝。
“所以联手吗？”
艾薇问道，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什么？”
碧翠丝有些恍惚，但当她看到艾薇眼里的严肃后，她渐渐放松了神态。
“让多里安的命令去见鬼，让他和阿诺德都吃点亏不好吗？”
艾薇从容地说道，仿佛她们正在谈论一场普通的晚餐。
碧翠丝愣了愣，她打算拒绝，可兴奋的波动早已通过虹膜射出，仿佛一架探照灯。
就这样对峙了良久，碧翠丝忽然仰天大笑一声，随即指了指天边的伯符：“他算人质！”
“成交。”
“喂！”
伯符似乎听见了她们的交谈，愤恨地大吼了一声，可惜没人管他。
“那么……”艾薇的语气愉快，“请告诉我，最后一个炸弹在哪儿？”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小谈判官！”碧翠丝轻蔑地笑了一下。
“最繁华的地方。”
痛快地给出谜题，她扬了扬下巴，朝艾薇的身后望了望。
艾薇转身，第一眼看去的，是位于集市中心的舞台。
灯光耀眼，迷了她的瞳孔。
她缓了缓，再次转过来时，碧翠丝已经带着伯符慢慢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快去啊！你会发现很有趣的东西的！”
碧翠丝盈盈笑着，朝她大力挥手。
“And！Associatio pulchra！”
（还有！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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