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没了杯子，凯亚干脆一手撑着下巴：“给我一杯酒说不定我就不醉了，最好是限量的葡萄酒。”
迪卢克闻言，扫了凯亚一眼，双方的视线无声对峙。
最终，迪卢克从酒柜中取出一瓶封装的酒瓶，拿出新的酒杯给凯亚倒上。
凯亚笑了，接过来喝了一口，享受地呵出一口气：“不愧是晨曦酒庄的限量葡萄酒，味道比起平时的要醇厚很多呢~让我想起了小时候……”
迪卢克早已经习惯了凯亚这不着调的样子，没有给出任何反馈。
而凯亚却忽然自己顿住了，他的眼中有异光闪烁，出神地看着杯中殷红的葡萄酒。
迪卢克察觉到异样，挑起眉：“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凯亚抬眼，银紫色的眼眸深深注视着迪卢克，脸色难看了一瞬。
迪卢克不置可否，等待着凯亚接下来的话。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凯亚没有继续往下说，他又看了一会儿杯中的葡萄酒，仰头将酒液尽数灌进口腔。
一滴液体顺着他的唇角滑落，在他的嘴角留下一道暗红色的水痕。
迪卢克盯着看了一会儿，莫名觉得那水痕有些像血。
凯亚抬手拭去嘴角残留的液体站起身：“忽然想起还有些工作没完成，先走了，佳酿节快乐，迪卢克老爷。”
迪卢克沉默地看着凯亚离开，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酒馆大门再次被关上，新的客人上前来要了饮品，迪卢克才收回目光，沉默地拿出需要调配的酒液。
……
此刻已是黄昏时分，凯亚沿着天使的馈赠外的街道往里走，眼中的凝重几乎要溢出来。
就在刚才，喝下那杯酒的时候，凯亚的确想到了小时候。
但他所说的，并不完全指他在晨曦酒庄与迪卢克一起长大的那段时光，还有在那之前，在他的父亲将他遗弃在晨曦酒庄外之前的那些过往。
也正是在那些记忆中，凯亚忽然想起了一个他遗忘了许久的画面。
作为坎瑞亚摄政王雷曼·亚尔伯里奇的后裔，他们这一脉出于特殊原因并未受到神明的诅咒，从而得以正常健康地成长。
凯亚刚记事的年纪里，周围听得最多的就是父亲那已经有些疯狂的呢喃。
父亲沉溺于坎瑞亚贵族后裔的身份中，千方百计地想要复兴坎瑞亚的荣光，想要找到复国的办法。
小时候的凯亚住在破旧的庄园中，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谁的后裔，也被灌输着自己拥有无上高贵的血脉，父亲甚至曾经带着他见过那位叫做雷曼·亚尔伯里奇先祖的画像。
在画像前，父亲向他表达了自己的希冀。
那时候的凯亚还不能很好的理解如此沉重的期待，他只是将画像旁一件破损长袍牢牢记在了心底，只因为长袍上的花纹很好看，且非常特殊。
凯亚回忆着年幼时父亲所说的，那是先祖留下的衣袍，是他们家族荣誉的象征。
凯亚停在了家门口，看着银质的门把手，脑海中关于长袍的记忆慢慢与林华曾经用来蒙眼的布料重合。
他可以肯定，这两者所用的布料都是一样的，甚至很可能是同一块布料。
怪不得他当初会感到熟悉，原来是这样……
凯亚的眼神有些闪烁，他回头看向歌德大酒店的方向。
在他的住处只能看见酒店的屋顶，而仅仅是一小片屋顶也足够让他想起现在正在那里居住的画师了。
画师前后对凯亚的态度并不一致，这存在着很大的逻辑误差。
因此尽管确定了画师注意到自己的原因，他依旧在疑惑画师的来历。
他从未听父亲提起，自己家族还与某位至冬的执行官有过交集。
思索了许久，凯亚吐出一口浊气，放弃了脑海中没有根据的无边猜测与想象。
不论如何，凯亚相信，既然画师如此明确地想要与自己建立交集，那么他的目的一定会很快显现出来，在此之前任何的猜测都是没意义的。
……
翌日很快来临，凯亚很早就起床，换上一身常服等在了歌德大酒店的门外，昨日约好的画师也很快出现。
令凯亚意外的是，林华似乎并不想带着任何下属。
“画师先生，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出城前，凯亚再次确认了一遍。
林华点头：“我相信凯亚先生能保证我一路上的安全。”
凯亚只好点头，他的目光在林华蒙眼的布条上停留了一会儿，走出几步才仿佛不经意地问道：“画师先生用来蒙眼的布条似乎换了一种。”
林华再次点头：“是的，以前的那块在之前的一次战斗中破损了。”
“是吗？”凯亚又想起了年幼时看见过的那件衣服。
仔细想想，衣服上破损的地方很多，空缺的那些用来做一块布条也是绰绰有余……
“你对那块布似乎很感兴趣。”林华轻声开口。
凯亚回神，哦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或许是因为上面的花纹很好看，很符合我的品味。”
“谢谢夸奖，那种花纹是我亲自挑选的。”林华笑了起来，笑容格外温和，甚至还透露着几分隐约的怀念之情。
凯亚心中一动。
照画师这么说，难道自己的猜测都是巧合？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林华又继续说道：“这是我很久很久以前为我的一位学生挑选的布料，后来被他用来做成了一套华服。……在我们离别时，其中一块布料被他斩下留给了我。”
凯亚猜测不断，有些心不在焉：“是吗，画师先生的学生一定是个非常优秀的人。”
“是的。我的每一位学生都很优秀，只是很可惜，他们每一个都离我远去了。”
凯亚一惊，从林华的脸上看到了一些悲伤。
“……真是遗憾啊。不过，我可以冒昧地询问画师先生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您所说的这位学生…是谁？”凯亚紧盯着林华的脸，想要从他的每一个表情变化中看出一些信息。
林华意外的沉默了下来，并没有立刻回答凯亚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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