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千岁察觉出来味儿了，心里不太高兴。
这些长辈，都觉得他无理取闹吧？
任由段锦书给自己拆了纱布，关千岁也没再吭声。
段锦书还学会了冯楚月的按摩手法，先给关千岁疏通经络。
然后又用消毒湿巾给他擦掉眼部周围沾住的一些药渣。
等清理干净了，他把湿巾扔一边儿：“千岁，你现在尝试着睁开眼睛。”
“现在是晚上，我们把灯关掉，在你的房间里点了灯。”
“油灯光很微弱，但小师叔说了，你现在的眼睛还不能多接触光。”
“所以你不要盯着看。”
“好。”关千岁这时候显得十分平静。
因为他之前已经尝试过了，确实可以看见光。
而现在，他慢慢睁眼，虽然有些疼，还是忍住了。
当眼睛真正睁开，他看到了模糊的光。
还有在自己眼前挥手的段锦书，以及旁边同样一脸好奇的常老。
“锦书哥，你别在我眼前晃了，看起来怪傻的。”
段锦书嘴角的弧度瞬间崩住。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千岁能看清锦书了？”常广白关注的重点在这。
“很模糊，只能看到个轮廓。”
关千岁又转头去看常广白。
常老比他想象中的要年轻一点。
他一直以为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七老八十的年纪，走路慢慢悠悠。
他仅有的没失去光明的时光里，他是见过这一类老人的。
只是没想到，常老要年轻一些。
确切地说，他保养得很好。
当然，关千岁现在看人还有些模糊，没太仔细。
“模糊没关系，过两天就清晰了。”
“我们出去和你外公他们说一声，让他们也进来看看。”
关千岁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他现在能看见了，总要给人看的。
“常老……”正待常广白要出去，关千岁叫住了他。
“怎么了？”常老回头看他。
关千岁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他人呢？”
“谁啊？”常广白像是没听懂，但很快就意味深长地看了千岁一眼。
“就那位日理万机的大领导啊！”
除了他，还有谁？
“你是说你爷爷啊？”常广白哑然失笑。
“嗯。”关千岁没有否认。
虽然他几乎不叫爷爷，都以大领导来称呼。
但也无法改变，那位是他爷爷的事实。
“你爷爷有个国际访谈活动，目前很忙，去国外了。”
“等他回来，肯定第一时间过来看你。”
关千岁没再吭声。
这不免让常广白想起了这孩子小时候。
最开始他也会问，爷爷什么时候来看自己。
特别是刚出事那段时间，他经常会问，后来就不问了。
因为大领导把他送到了山上。
可能这对于千岁来说，也是一种抛弃。
父母抛下了他，爷爷也抛下了他。
所以他在灵音寺很少再问。
一开始大领导还以为是孩子懂事，后来发现孙子渐渐地和自己疏远，也不再搭理自己，才知道出问题了。
可他又没办法，工作太忙了，只能每次抽一点点时间上山，然后开始买各种礼物哄孩子。
可孩子需要的又不是这些，更多的是一个陪伴。
错过了他最需要的时间，再怎么样都弥补不回来了。
千岁和大领导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深。
“随便他来不来，反正他总是有事要忙。”
常广白就没再劝什么，这爷俩儿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他只负责带个话就不错了。
他和段锦书出去，李老先生他们等在门外呢。
住持大师，了空和尚，小元清这些人都在。
“千岁的眼睛能看见了，至于视力是不是彻底恢复，还要观察。”
这也正常，常广白的说法被李老先生接受。
李老先生急切地进了千岁的房间。
元清小和尚想跟着进去呢，住持大师冲他摇摇头。
“等你了悟小师叔先与他外公说说话。”
元清这才顿住脚步。
“千岁，你看得见外公吗？”
李老先生有些小心翼翼。
毕竟，以前生出过太多次希望，最后都失望了。
这一次，关千岁却点了点头：“外公，我能看得见了。”
“您比以前，老了许多。”关千岁虽然看人模糊，但还是能看个大概的。
李老先生的激动戛然而止。
这孩子，是真实话实说啊！
不过，李老先生很快就调整过来。
他想到女儿女婿去世多年，外孙失明多年终于恢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是啊，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和你爷爷，都老了。”
不光承认自己老，李天佑还很有心机地带上了亲家。
李天佑拍了拍外孙的肩膀：“既然眼睛好了，那你的日子还长着呢，外公打算把一部分生意挪回国内。”
“以后你若是有兴趣呢，就自己打理生意，如果你没兴趣，你想做其他的也行。”
关千岁：“我不要外公的东西。”
李老先生孩子不少，不止有亲生的，还有养子。
这些孩子吧，他最疼爱关千岁，但其他人也是血脉相连。
如果关千岁要得太多，恐怕其他人要闹起来。
而且，他身后毕竟有整个关家。
若是要了，难免会让人诟病大领导受贿。
关千岁虽然人在山上，但有些政治天赋是与生俱来的。
“你不用担心。”
李老先生像是知道关千岁在考虑的问题。
“我留给你的东西，本来就是你妈妈存起来的嫁妆，还有她应得的产业，更有一部分，来自你外婆。”
李老先生是在国外遇到柳卿卿的。
当时在南洋的柳卿卿，是富商千金，也是战乱年代，跟着父母来南洋避难的。
她的嫁妆不少，全部留给了女儿李艾青。
而现在，李艾青的嫁妆，自然就是留给唯一的儿子，关千岁。
作为李老先生最疼爱的女儿，嫁妆是所有孩子中最丰厚的。
但李艾青也是个极能挥霍的人。
不过，她挥霍都不是为了自己，大部分家产都被她捐赠给了国家。
关千岁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我之前听那位说，妈妈把钱财都捐赠出去了。”
所以，留给他的能有多少呢？
这其中肯定有不少是外公的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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