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宇杨转过身，轻吐一口浊气，打算去特护病房向于子涛道声谢，不管赚钱不赚钱，人家好意提醒，自己总得当面表示一下，一示真诚。
他从随身包里拿出一把精致的小木梳，对着窗玻璃刚挠了几下头，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马宇杨心里砰的一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林家豪！
他迟疑了十几秒钟后，刚一接通，电话里就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杨子，为什么不接电话？”
“有点儿闹肚子，刚才在蹲坑，我没带手机。”
马宇杨很不自然地扯了个谎，不知何故，他总感觉有双不寒而栗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姓于的出手了，6.58建仓二十二万股雪威龙，还有几笔跟风单，数量差不多，我怀疑他以大化小，故意做盘……”
林家豪顿了一下，忽而桀桀怪笑：“嘿嘿……就算他有了七十二变，也跑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这一笔我跟了！”
他也要跟风雪威龙？
马宇杨脑海掀起巨浪，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如果林家豪入局雪威龙，一定不是几万股，而是十几万股，甚至上百万股……这样一只饕餮巨兽跟在一个小舢板后面，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恐怕一口下去，股市恶浪翻涌，散户尸骨无存！
自己那区区一万股，跟小虾米一样，连塞他的牙缝都不够……
“家豪，那你打算跟多少？”马宇杨有些忐忑，试探道。
林家豪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呢？”
马宇杨呵呵一笑，故作轻松：“以你的实力，怎么也得七八十万股吧？”
“高压锅煮肉烂得快，可少了肉的醇厚；砂锅小火慢炖，肉味才能唇齿留香……”
林家豪语气不疾不徐：“我喜欢钝刀子割肉，从最软处下手。只是现在不到时候，毕竟这只下蛋鸡还没有养肥嘛，啊哈哈……”
他的笑声干涩而沙哑，犹如枯枝上站立的乌鸦，听得马宇杨耳朵眼发麻。
“扬子，融入他的小圈子…”
笑声戛然而止，林家豪忽而语气森冷，如同一架冰冷彻骨的绞肉机。
“合则两利，你就是帮他站岗的战友；斗则两伤，你就是给他后背捅刀子的敌人，明白吗？”
“明——明白！”
马宇杨脊背发凉，感觉林家豪那双细长的手，已伸到了他的脖子，随时都能捏住他的咽喉。
“嗯，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别让我失望！”
林家豪挂了电话，可马宇杨却还保持着通话的姿势，面色难看。
这个疯子是要我给他当卧底呀，可我马家世代忠良，到我这一辈虽说气数大不如前，可也不能背上二五仔的骂名吧？
何况我堂堂马宇杨，也是自小闹市里混大的劣徒，怎么能屈居在一个疯子脚下做狗，太特么辱没人了！
可林家豪生性多疑，手段阴损，连那帮狐朋狗友的富二代，都在背后叫他小阿瞒，我要是做了出头鸟忤逆他，岂不是也连我一块给咔嚓了？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行且看吧……
马宇杨颓然地跌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二十二万股雪威龙，他居然知道于子涛的底牌？妈的，该死的内鬼……”
这个王八蛋会不会也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睛？
一想到林家豪乖张的行为，他突然胆寒欲裂。
不能再继续等待了！
我必须主动出击！
马宇扬翻身而起，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串烂熟于胸的号码：“喂……”
……
中午吃饭有点晚，本来于子涛打算在医院餐厅随便吃点啥，结果冯瑶跑去一看，又是剩菜一锅烩的汤汤面，缺盐少醋，没点儿味。
冯瑶在楼下给他打电话说，不如到超市买两盒自热火锅，再添点儿半成品的辅料，可比餐厅的猪狗食好吃。
于子涛同意，反正你是生活小秘书嘛，你想吃啥买啥，我这个老板不挑食，只要能过的去，不说顿顿海鲜鱿鱼，就是热馒头加绿辣子，也一样能吃出海天盛筵的味道来。
没想到冯瑶一到超市，就像逃出笼子飞进了森林的小鸟，东瞅瞅西摸摸，欢快得不得了。
等回到医院，各种零食扔了一大堆，偏偏少了两袋自热火锅。
冯瑶自感过意不去，又跑下楼买了一碗面皮和两个肉夹馍，还特殷勤地给于子涛冲了一杯奶粉，自己则蹲在角落里呱唧呱唧地啃着牛肉干。
“两个肉夹馍，你一个我一个，零食就是消磨时间的，又不能当饭吃！”
于子涛拿起肉夹馍，就着酸辣可口的面皮，吃得舒畅，看着冯瑶可怜巴巴的样儿，有点不忍心。
冯瑶摇头晃脑，坚定拒绝：“嗯不，做错事就该罚，公司制度不能坏。再说，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爱吃的，嘻嘻……”
好吧，既然你不领情，我又何必客气……
于子涛拿起第二个肉夹馍，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吃进了肚子里，再喝杯热乎乎的奶粉，哎呦呦，简直不要太爽啊！
还不等瞌睡虫上脑，午盘交易已经开始。
雪威龙一开盘就是连续几笔吃进，173手，225手，304手，676手，累计八十多万资金都是在6.72上吸筹，股价却依旧横亘在均价线上，缠绵交织，不离不弃。
忽然，一笔1826的多单从天而降，紧随其后又是一笔2447手的买单压了上来，两笔大单轰然炸响，立刻引得众多散单纷至沓来。
一时间，星火漫野，势如燎原，不到五分钟，雪威龙就从跌幅4.86%窜到了涨幅1.28%，股价最高摸到7.17。
于子涛摸着下巴低语：“如果是主力的话，这种吃相可有点难看了，有点饥不择食的感觉。这么生拉硬拽抬高股价，等于是给别人赏饭吃……”
“说什么呢，能不能大点声？鬼鬼祟祟怕我听见呀？”
玩游戏的冯瑶抬起头，瞥了一眼于子涛，又继续沉浸在斗地主里。
八成是游资想要吃个猪头肉，急赤白脸地挤进来先占个座位吧……
管他呢，爱咋咋滴吧，又到了梦周公时间，一切都是虚无喽！
于子涛合上笔记本，让冯瑶将床往下摇了摇，掖起被角包住头，酣然入梦。
冯瑶蹑手蹑脚地拿过笔记本，进入游戏平台，迫不及待地玩起了麻将。
昨天被那个叫“开心一枝梅”的网友，给虐了好几回，今天非得好好出口恶气，让你变成糟心烂倭瓜，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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