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东市郊外，一处墙皮剥落的农家小院里。
冯老根蹲在斑驳的墙根下，粗糙的手指揪着头上所剩无几的白发。
月光照在他佝偻的背上，投下一道扭曲的影子。
\"在人屋檐下不能不低头！爸，这也是没有办法嘛！\"
冯强端着一碗海鲜捞面，吸溜得震天响，\"咱要不这么干，林家豪就会断水断粮，万一咱爷俩死在这儿，都没人知道......\"
冯老根猛地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那是瑶瑶的店！是她一点一滴攒起来的！\"
\"切，反正冯瑶又不差这点钱。\"
冯强咂吧着嘴，油汤顺着嘴角流到下巴，\"林家豪不是说了吗？只要能把冯瑶逼回来，他就给咱十万块钱！十万啊爸！\"
\"啪！\"
冯老根抡起墙角的锄头，一锄柄砸在冯强手上。
瓷碗应声而碎，面条和汤汁溅了一地。
\"你个混账东西！\"
冯老根浑身发抖，\"为了几个臭钱，连一点良心都没有了？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畜生！\"
冯强甩着被砸红的手，冷笑一声：\"良心算个屁？！能当钱花吗？\"
他弯腰捡起碎瓷片，眼神阴鸷，\"要是冯瑶有良心，她会抛弃你这个养父，自己快活逍遥吗？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该捡她回来，冻死了倒也干净！\"
冯老根扬起的手僵在半空，最终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佝偻着背走回屋里，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哀鸣。
冯强盯着父亲的背影，嘴角抽了抽。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林家豪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明天中午前，我要听到冯瑶回阳东的消息】。
他手指发抖，将碎碗扫进簸箕，心一下忐忑起来。
午夜十一点，夜魅酒吧的重低音炮震得地板都在颤动。
镭射灯在烟雾中扫射出妖冶的光束，照在舞池中央的钢管舞女郎常薇身上。
她穿着几乎透明的黑色蕾丝内衣，修长的腿缠绕在钢管上，一个倒挂金钩引得台下口哨声四起。
\"骚货！再扭狠点！让爷们儿开开眼呀……\"
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在舞池边缘大喊，手里的啤酒瓶随着他的动作洒了一地。
他身旁戴着金链子的猪佬眯起小眼睛，肥厚的手掌\"啪\"地拍在黄毛后脑勺上：\"小逼崽子，把你那狗眼从老子女人身上挪开！\"
\"草你吗！\"
黄毛猛地转身，啤酒瓶\"咣\"地砸在猪佬面前的桌上，\"这酒吧你开的？老子看哪关你屁事！\"
猪佬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突然抡起蒲扇大的手掌——
\"啪！\"
一记耳光抽得黄毛原地转了个圈，左脸瞬间肿起五道红印。
舞池里的音乐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我日你祖宗！\"黄毛吐出一口血沫，低头像蛮牛般撞向猪佬的肚子。
二百多斤的猪佬被撞得踉跄后退，\"哐当\"一声压垮了一张玻璃桌。他怒吼一声，两只熊臂般的胳膊钳住黄毛的腰，像摔麻袋一样将他抡起来——
\"砰！\"
黄毛被狠狠砸在吧台边缘，后腰撞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打得好！\"
\"干死那小瘪三！\"
围观的人群像打了鸡血，吹口哨的、拍桌子的、举手机录像的，舞池瞬间变成了斗兽场。
黄毛蜷缩在地上，突然伸手抓起吧台上的马天尼酒杯，对准猪佬的额头狠狠掷去——
\"咔嚓！\"
玻璃杯在猪佬眉心炸开，鲜血立刻顺着他的蒜头鼻流下来。
猪佬摸了一把脸，看到满手鲜血，眼睛顿时红了。
\"我——操！\"
他抓起卡座上的高脚凳，抡圆了朝黄毛砸去。
黄毛一个翻滚躲开，凳子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酒柜——
\"轰！\"
价值十几万的进口洋酒像炸弹一样爆裂开来。
路易十三、轩尼诗李察、麦卡伦25年......琥珀色的酒液混合着玻璃碎片瀑布般倾泻而下，整个酒吧顿时弥漫着浓烈的酒精味。
两个调酒师面如死灰。
穿马甲的那个率先冲出来，一把揪住黄毛的衣领：\"你他妈赔得起吗？！\"
黄毛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突然一记撩阴腿正中调酒师胯下。
马甲男发出一声闷哼，捂着裤裆跪倒在地。
\"保安！叫保安！\"另一个调酒师边后退边喊。
两个膀大腰圆的保安从前门冲进来，像两辆坦克般碾过人群，直奔猪佬而去。
猪佬刚摇摇晃晃站起来，就被一记飞踹撂倒在地。
两个保安左右开弓，沙包大的拳头雨点般落在猪佬脸上，打得他鼻血狂喷，像头待宰的猪一样嚎叫。
\"有这么欺负人的吗？操！\"
穿工字背心的李建突然从人群中蹿出，抡起凳子砸在一个保安背上。
木凳应声而碎，保安咬牙切齿，转身朝着李建腮帮子就是一记摆拳——
拳头划出一道破风般的圆弧，却在半空中突然停住了。
扎满耳钉的田鸡不知何时绕到保安身后，一柄弹簧刀抵在了他腰眼上。
\"敢动一下，老子就给你放血！\"田鸡在保安耳边阴森森地说。
李建趁机一个膝撞顶在保安肚子上，趁他弯腰时，随手抄起半截酒瓶，狠狠扎在他肩膀上。
\"啊！\"
保安的惨叫声被震耳的音乐淹没。
另一个保安见状想冲过来帮忙，却被四五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围住。
有人拽他胳膊，有人抱他腿，还有人拿着手机开闪光灯直射他眼睛。
\"打死这帮看门狗！\"
\"酒吧雇的打手欺负顾客啦！\"
李建和田鸡混在人群中煽风点火。
一个穿超短裙的女孩趁机跳上吧台，抓起酒瓶往地上砸：\"去他妈的资本家！\"
\"砰！\"
\"哗啦！\"
越来越多的酒瓶、杯子被砸碎。
有人掀翻卡座，有人踹烂音响，还有人拿着灭火器四处乱喷。
白色粉末像雾一样笼罩了整个酒吧，混合着酒精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常薇早就躲到了角落，看着夜魅酒吧在十分钟内变成狼藉，手指发抖地按着手机：【林总，酒吧出事了】。
酒吧外的林荫道上，一个板寸头少年蹲在路灯下玩Switch。
他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眼睛却时不时瞟向酒吧门口。
当两个保安冲进酒吧后，少年收起游戏机，从兜里掏出一部老式诺基亚。
\"喂，妖妖灵吗？\"他压低声音，\"夜魅酒吧有群殴，头破血流的，赶紧来吧！\"
挂断电话，少年转身走进暗巷。
月光照在他胸前的校徽上——阳东市第一中学。
巷子深处，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于总，按你说的做了。\"
电话那头，于子涛的声音带着笑意：\"好，辛苦了。回阳东请你们吃火锅。\"
少年挂掉电话，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远处，刺耳的警笛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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