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面太上自认全局尽在掌控，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冷笑，便将对楚一凡的禁锢尽数解除。
楚一凡双脚落地的刹那，只觉浑身骨骼仍在隐隐作痛，方才被攥碎的骨缝里似有烈火灼烧。
他心知肚明，以自己眼下的实力，想要重创黑面太上，无异于蚍蜉撼树。
几乎是同时，他已用心念沟通了鸿蒙塔中的天玄老人。
天玄老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在他识海中响起：“小子，说实话，凭你现在的修为，想胜过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楚一凡握着破命刀的手紧了紧，静待下文。
“不过，倒也不是全无办法。你可以冒险一试，借他的力道淬炼自身法相，或许能搏出一线生机。”
天玄老人顿了顿，继续分析道，“你身上的法宝虽多，可大多与道门渊源太深，或是不便轻易展露——像幽冥古殿的镇魂钟、九幽令，还有安魂幡、天玄极火，这些宝物一旦动用，牵扯太过重大，很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
“剩下的安魂幡、噬妖虫，还有那四个秘境，在这假太上面前，恐怕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所以我思来想去，你不如放手一搏，让自己的法相在他的捶打之下淬炼成长，将刀意与拳意彻底融入法相之中——这若是成了，便是前无古人的创举！”
“一旦成功，再融合你那枚经过淬炼的道果，其威力定然非同凡响。”
天玄老人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期许，却又很快沉了下去，“但你要清楚，这法子的弊端极大：一来需要对方‘配合’，二来这淬炼之痛绝非常人能忍，稍有不慎，对方力道没控制好，你便可能当场殒命。”
“还有一点，你必须记牢。”天玄老人的语气变得格外严肃，“我知道你痛失亲友，对这假太上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刻将他碎尸万段。
但你切记，千万不能抱着这种心态与他交手。今日之战，你唯一的收益，便是让他成为你的磨刀石。
说白了，以你现在的能耐，根本杀不了他，就算法相大成，也绝无可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必急于一时。让他暂且做你的磨刀石，待你实力足够，总有一天能将他踩在脚下，任你处置。”
天玄老人叹了口气，“你性子刚烈，嫉恶如仇，三灾未能彻底斩断情根，此刻更要稳住心神，万万不可落入天命的圈套。
活下来，才是唯一的出路，也是将来报仇的根基。”
楚一凡闭了闭眼，将心中翻腾的恨意强行压下。
痛苦他能忍，失去亲友的锥心之痛他能暂时搁置，若想将黑面太上与天命踩在脚下，必先忍常人所不能忍！最终，他决定接受天玄老人的建议。
刹那间，周遭景象骤变，他们已身处黑面太上的道界——玄墟界。
这片空间由他修炼的七个小界融合而成，坚固得如铜墙铁壁，连空气都带着凝滞的压迫感。
一同进入此地的，还有面带笑意的地煞星、楚建率领的魔族，以及楚成。
玄墟界的混沌云海被一道漆黑的威压硬生生劈成两半，黑面太上悬浮于虚空，宛如一尊从道家禁忌深处爬出的凶神。
他身披黑袍，上面绣着颠倒的太极图，每一道金线都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恶念，在虚空中扭曲蠕动。
裸露的脸庞漆黑如墨，唯有双眼泛着冷冽的白光，那目光扫来，楚一凡只觉道海像是被万根冰针同时穿刺，道六境的修为竟在这道威压下寸寸凝滞，连运转都变得艰难。
“你这道家清修剩下的渣滓，也敢挡本座的路？”黑面太上的声音毫无温度，仿佛来自九幽炼狱。
话音未落，他抬手间，虚空突然凝结出一柄漆黑的道剑，剑身上刻满了扭曲的“道”字，每一个字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气——这是他从自身恶念中炼化出的“黑煞道器”。
剑尚未斩落，楚一凡周身的空间已开始寸寸崩碎，脚下的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连藏身于道海深处的鸿蒙塔都剧烈震颤起来，似在抗拒这股源自道家本源的纯粹恶意。
楚一凡紧握着破命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道七境与道六境之间的差距，宛如天堑。黑面太上甚至未曾动真格，仅凭威压便让他气血翻涌，喉头的腥甜不断上涌。
但他没有后退半步，反而将破命刀猛地插在脚下，双手快速结印，朗声道：“我今日所求，并非赢你，而是借你的道，磨我的骨！”
话音未落，黑面太上的黑煞道剑已带着撕裂虚空的呼啸，斩至他头顶。
楚一凡不闪不避，任由凌厉的剑风撕开肩头的皮肉，鲜血溅落在地的瞬间，他猛地催动道海深处的道韵。
只见一道淡蓝色的光晕从他天灵盖涌出，起初只是一道模糊的虚影，在黑煞道剑的恐怖威压下，那虚影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凝实。
那是一尊与楚一凡一模一样的法相，百余丈高的身躯泛着琉璃般的蓝光，背后悬浮着一幅太极图。
原本的太极图黑白各半，此刻却在黑面太上恶念的逼迫下，渐渐染上了一层深蓝。
更令人震惊的是，太极图的边缘开始缠绕起虚天阵图的金色纹路，两种截然不同的道韵在极致的压迫下，竟如同被烈火熔化的精铁一般，缓缓交融在一起！
“不知死活！”黑面太上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周身的威压骤然暴涨。
楚一凡只觉浑身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法相的左臂突然崩裂出一道巨大的缺口，淡蓝色的光雾顺着缺口疯狂溢出，却在触及黑面太上散发出的恶念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拽了回去。
要的就是这股力量！楚一凡咬碎舌尖，一口精血猛地喷在破命刀上。刀身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嗡鸣，瞬间暴涨至十丈长短。
原本布满刀身的幽冥道纹，不再是杂乱无章的藤蔓之须，反而开始随着法相背后的太极阵图缓缓流转。
每一次流转，那些道纹都会主动吸收黑煞道器散发出的恶念，随后将其牵引至淡蓝色的太极图处，磨灭其中的恶念与杀气，再将提纯后的力量反哺回法相之中。
楚一凡的嘴角溢出鲜血，眼中却燃烧着熊熊战意。
这淬炼之痛撕心裂肺，可每一次痛苦过后，他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法相正在变得更加凝实，道韵也越发精纯。黑面太上这柄最锋利的“刀”，此刻真的成了打磨他的“磨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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