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彼此的纽带！
“效率太慢了。后面的工作量更大了，怎么可能完成？”
“7个人完成15个人四天的工作量，还要不到两天完成，这已经很快了。”
“加班时间已经够长了，再长就出人命了。”
“不少人已经出现怨言了。”
……
周四，晚上七点。
完成度来到了25%。
如果做过剪辑工作的人就会知道，某些平台上，短短4分钟短视频，一个人常常花费一天到两天的时间。
因为后期工作，最花时间的不是剪辑，而是漫长的浏览大量素材的时间。
如果精细地修改或修剪视频，花的时间和精力只会更大。
——此时。
陈念发现了一件怪事。
后期工作完成度来到25%之后，似乎是停滞了一般。
按照流程，做好的工作会交给助手统计，方便第二次检查和修改。
但此时，助手上传的数据一直停留在25%。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后期部门的人或事，不对劲。
陈念赶过去的时候，发现黎清秋坐的位置空了，挂在靠椅后背的外套也消失不见。
心里咯噔了一声，他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黎秘书呢？”陈念问道。
“有人来公司闹，黎秘书有事处理，她先过去帮忙了。”
“闹事？”
听到这里，陈念松了口气，随即看向那人，问道：
“他们在哪？”
“一楼。”
等陈念来到一楼的休息室，发现室内传来一阵老男人的怒吼声。
其他人都吓得躲在外面，透过玻璃门看着。
穿着职业装的黎秘书正端坐在位置上，认真地听着男人的怒骂。
面前是一个穿着灰褐色短衬衫，皮肤黝黑、头发花白的老人。
裤脚挽到大腿，衣服上还沾着泥土，看起来就是刚从田地里跑来的样子。
陈念推门进去，说道：“让我来吧。”
黎清秋抬头，此时她的眼角微微红肿，不知道是被骂哭的，还是因为别的事情。
她有意撇过脑袋，怕被看见微红的眼眶。
“非常抱歉。”
她用着非常惭愧的声音，然后她跟陈念介绍了对方的身份。
第一次听到对方的身份，陈念也是吓了一跳。
姜父，姜玉真在老家的父亲。
陈念一下子明白了对方跑来公司的原因，心情也不由紧张起来。
“我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助理，总经理不在，目前由我暂代一切事务。”陈念认真说道。
他让黎清秋坐到一旁，自己坐下来跟对方交谈。
姜父皱褶眉头，看了陈念一眼，然后用低沉浓重的声音说道：
“你就是这个公司的领导？正好，刚才这位小姐还没解释清楚，那你就跟俺好好听着。”
他说话有很浓重的口音，看起来不是本地人。
陈念点头道：“我知道了，您说。”
对方一转眼就大发雷霆，直接指着陈念破口大骂。
陈念完全没反应过来。
对方的愤怒并没有消失，反而是面红耳赤，火气越来越大，吼声也越来越厉害。
“你们这家公司究竟是什么破公司？到底把人当什么了……加班，有你们这样加班的吗？非要把人往死里加才好吗？”
“你们这些上司真的能胜任这个职位，俺女儿在你们公司工作，不是给你们当牛做马的。”
陈念愣了下，却是被说的哑口无言。
姜姐确实是因为公司的事情，强制熬夜，最后住了院。
如果，只是说如果。
如果不是公司的决策出了问题，现在的情况也就不会发生，当然也不会有人那么多人辞退，病退，甚至住院。
归根结底，还是公司在决策上出了问题。
老伯唾沫横飞，但他无法反驳。
姜父看着陈念，愤恨道：
“俺本来也不想跟你们公司吵的。但是，俺女儿现在还一个人病倒在医院上，你们也没人去照顾她。你们公司还让人活吗？你倒是说说啊？！”
陈念默然。
因为公司现在的情况，昨天派去照顾姜玉真的女孩也被叫了回来。
公司只是委托了护士照顾一下，大概是对方也没在意。
姜父红着眼睛道：“俺今天接到的电话，才知道这件事，匆匆从老家坐火车跑过来。”
“俺女儿说还不让我过来找你们，还让俺不要担心。”
“但是俺能不担心吗？俺知道她是担心丢掉这份工作，但她出了事，作为父亲就不能到公司为她讨回公道吗？你这个上司倒是说说看啊！”
担心，当然担心。
如果自己女儿因为加班住院，他绝对会生撕了公司领导。
陈念耐着性子听着老伯的怒骂，不禁一下子想到昨天请假的方芳。
一个人在外地工作，满载着家人的希望，一边工作，一边复习考教资。
她只是一个女孩而已，在外流浪，家里人能不担心吗。
还有白晓梅，全家生计都扛在她一个人肩上。
瘫痪父亲，年幼的弟弟，辛苦劳累的母亲，还有差点走上极端的她。连吃穿住行都十分拮据，她还是存下钱寄回去。
这世界哪个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女儿。
只是看着女儿努力的背影，身处在农村的父母只能无力地看着罢了。
正如姜姐的父亲担心她一样，那嘶吼的声音便是对她唯一能表达的关心。
因为他没本事，知道不能为女儿做些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扔下家里的活计，匆匆忙忙坐火车跑来看女儿，跑到公司为她说理。
有些心意无法明说。
正如《我与地坛》中的故事那样：
因为瘫痪坐上轮椅的主人公，母亲为了让他转换心情，每天推着轮椅带他到地坛去逛逛，来来回回很多年。
有一次他恶作剧藏了起来，母亲着急地到处奔找，他还在暗处窃喜……
直到有一天，母亲就这么突然离他而去。
“【多年来，我头一次意识到，这园子里处处都有我的车辙，有过我车辙的地方也都有过母亲的脚印。】”
回想过去，蹒跚学步，自己背后曾站着的身影，都是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记忆和关爱，是我留给你的一切。
是连接过去与现在，
父母与孩子的纽带……
“您做这些，其实是想尽量为女儿做些什么吧？！”
“……”
果然，这句话的效果立竿见影。
原本骂的面红耳赤，恨不得把所有想到的脏话全都骂出来的老伯，一下子停了下来。
一阵沉默过后，老伯眼眶通红，挤出沙哑的声音说道：
“……俺女儿跟俺说不要让我给你们添麻烦，她自己能一个人照顾好自己。还笑着说加班是她自愿的，公司对她很好。”
“您千里迢迢地跑过来，一定很担心吧？”陈念说。
“是啊，她是俺的一切啊！”
姜父嘴唇颤抖，放在桌子上的手也颤颤巍巍，眼眶红润道：
“玉真这孩子从小就命苦。90年代的时候，她才六岁，俺带着她在省会种大棚，下午回家的时候，她跟在后面，等俺回头，才发现她在捡地上的烂橘子吃。”
陈念听着，虽然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泛着酸。
“她结了婚之后，丈夫是个酒鬼，刚开始还好，后来劝不住了就打她。后来她离婚，独自带着女儿在南都打拼。”
老伯抹了抹眼泪，话里满是心酸。
“俺也想帮她，但是俺只会务农又能做些什么呢？现在只希望她好好活着，不再受欺负。”
陈念没再说话，就听着老伯讲着他女儿的故事。
从小学丧母开始，女儿一直跟着他种大棚蔬菜，在学校学习很好，乖巧能干，后来又谈到初中、高中，甚至大学，女儿都自食其力。
陈念一边点头，一边不时附和。
尽管一开始被人家骂的狗血淋头，但是最终还是成功消除了对方的怒气。
多年来的委屈，对女儿的愧疚，他只是缺一个倾听者而已。
临走前，老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好不容易在黎秘书的宽慰下，这才不好意思地抹眼泪，最后只留下一句话：
“谢谢你们俩肯听俺这老头子这么多话。”
陈念说了一声没事，送走了老伯。
等他看了一眼时间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虽然现在很忙，但是总得找个时间去看一下姜姐，毕竟她也是因为公司倒下的。
“现在怎么办？”黎秘书眸子看着陈念，在旁边轻声说道。
怎么办？
是的。
情况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陈念看了一眼进度，此时进度才到30%。
距离播出的时间，已经不到24小时了。
陈念叹了口气：“交给我吧，不能让姜姐白白病倒。”
黎清秋皱眉看着他：“你这是做着承担所有责任，最后引咎辞职的打算？”
“不到最后还不至于。”陈念沉声说道。“至少不能让前副总那么得意。”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
决定最后胜负的时间。
能不能度过这次危机，就看明天的【王牌】了。
黎清秋望着陈念离开的背影，一言不发。
回到办公室。
陈念打开电脑Excel上的名单，这个名单大多数人都是在一个地方。
李大海所在的工作室。
那里积聚了大多从星海离职或被开除的员工，他们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
最重要的是，
数量，18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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