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殿中已经跪满了人，虽然都是披麻戴孝，但我还是能辨认出其所跪大部分都是青年男女。
最靠近灵柩处，跪着一众皇子，我从背影辨认出了有李恪、李泰、李治，甚至还有常年在外的皇子，诸如李愔、李佑都位列其中，只有代为监国的太子殿下不在其中。第二排跪着数位公主，长乐公主大着肚子身有不便，但一样未缺席。第三排起，跪着的全是宗亲子嗣。
我看着前排乌压压的人头，便找了最后一排角落上的位置跪下来。
整个千秋殿内非常安静，没有人敢轻举妄动，我埋着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心里默念着对太上皇的祝福，虽然也许在他心中我就是个祸害，但死者为大，我还是应当表达我的尊敬。
过了许久，陛下身边的姚公公来到千秋殿，他扯着嗓子道：“各位辛苦了，陛下口谕，今夜守灵，各位不必都在此处，只请几位皇子和诸位一品国公府上的公子小姐留下，其余人等还请明日巳时入宫，再做交换。”
“臣等领旨。”众人答道。
过了酉时，那些不用守灵的年轻人便在宫人的引导下离开了千秋殿，殿中的人顿时少了许多。
我的面前留出了大块空地，但我依然还是缩在角落里，寄希望于他们不会看到我。
“我说跪在那门边的人是谁呀？能留在此处的都是一品国公府上的，何必那么畏畏缩缩。”也不知道是谁，竟然敢在灵堂之上这样放肆喧闹。
“唉，说你呢！”
埋着头的我，这才感觉到有一丝奇怪，原来那无所顾忌者所说的对象竟然是我，可我还是跪在原地纹丝不动。
“大胆，竟然这般不顾灵堂礼节。”那人再次呵斥道。
我这才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着他，原来说话之人皇五子李佑，他大概不认得我。
“五弟，不得无礼，这是齐国公家的洛来小姐。”说话制止他的人是李泰。
这时，我看见跪在李泰身后的长孙冲动作极小地向我招招手，示意我挪到前面去。可我看了一眼前排此刻的情况，所有的人只跪了两排，但第二排中唯一的空缺在李恪身后。
我，不想过去。
“洛来妹妹，你还是挪到前面来更为合适。”没想到，李泰竟然发话了。
“原来是长孙家的，我看这位妹妹胆子似乎小的很，该不会是惧怕于皇爷爷的遗体而不敢靠近？”李佑的讽刺没有停歇，李泰在一旁也不再吭声，除了李恪所有人的眼光都齐刷刷转向我。
明白我为难之处的人，大概只有李治，但是以他那鬼灵精的性子，几位兄长面前，应当也不敢造次吧！
“五弟何必较真，她素来性格怪异胆子小，她想跪在那儿就让她跪好了！”
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冷漠而熟悉的声音了，我以为自己可以麻木下去，岂料当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我的心还是微微一颤，有些生疼。
“哦，是吗？”李佑小声道。
在场诸人也是满面狐疑，目光不时向我瞥来。
我深呼吸一口，最终提起裙裾起身。走到李恪身后，跪了下来。他却始终没有转过身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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