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太阳升起又落下，时间和光阴对迟夜来说就像掠过的微风，没有任何威力。
他站在净善宫前的大露台上，仿佛石像一般陷入沉思。
以前，迟夜经常感叹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啊，而现在却觉得，原来，十年也不过眨眼的一瞬。
收回思绪，迟夜移动脚步来到围栏前，撑着栏杆看风景。
上次与天理维系者面谈过于仓促，只确定了他们并非敌对关系。
对祂来说，只要不插手干扰此界的轮回，大肆破坏天理之下众生的宿命，祂便会选择纵容，甚至会给予他在提瓦特大陆畅行无阻的通行证。
天理维系者说他是生与死之间的存在……唉，但其实天理自己也不怎么确定吧。
因为，如果真的确定，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多时间用来暗中观察试探？
虚数之树的顶点，真的会有一切的答案吗？
曾经他所执着的那些，如今却早已不怎么在乎。
意识一个停顿，迟夜恍惚了一瞬，说不定，他能比小草神她们活得更久。
久到一切都化为劫灰，世界步入轮回，黑暗吞噬所有。
那时，他可能会躺在某个地方打盹，用眼角的余光巡查着重归黑暗的世界。
“原来我早已不再是人。”
“那我到底是什么？”
没有答案。
太阳的影子缓缓褪去，冰冷的石栏杆都被他捂热，迟夜又成功消磨了一天的时光。
他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慢悠悠的返回净善宫。
刚推开虚掩的大门，就看见一颗摆在净善宫正中央的巨大绿壳蛋。
大慈树王和小吉祥草王正围着它谈论着什么，见迟夜回来，她们两个同时挥手打招呼。
“等你好久了，来和我们一起看看吧。”纳西妲挥着手，“快点快点，这里有好玩的。”
你也就知道玩了。
迟夜瞥了一眼小草神，没将那句话说出口，而是把目光转移到巨蛋上。
如果没猜错，这颗蛋就是当时的草龙王残骸所化。
可怜的那素未谋面的草龙王被天理送入轮回，嗯……
对迟夜来说，元素生命进入轮回和彻底死亡也没什么差别，身消识灭，彻底断绝重新复苏的可能性。
龙王进入轮回后，就会变成蛋么？
按天理当时的意思来看，这颗蛋应该是留给他们的“见面礼”，真是蛮横不讲理哦……
迟夜围着这颗比两个小吉祥草王叠起来还要高的蛋，绕了一圈，然后轻轻敲了两下蛋壳。
“我以为你们会在沙漠挖一个洞，然后把这颗蛋丢洞里埋起来。”
迟夜道，“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是打算……把它孵出来？”
“嗯，你猜的不错，但我们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大慈树王颔首道。
“我的意见？”
孵出来后他能当龙骑士么？只要调教得好，肯定能的吧。
这么一来，能乘着龙遨游提瓦特，好像也不错呀。
迟夜沉思片刻，接着说：“可以先孵出来看看，如果符合预期，我们就养着，如果不符合预期，就宰了吃肉。”
“……”草神惊讶无言，等待树王反驳迟夜的看法。
但是，大慈树王笑着给予了回应，“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欸——？！”草神不解，遂问道：
“这么简单就决定了吗，不再多想一下处理方法吗？这真的好吗？”
迟夜一票否决，道：“你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顾虑的越多，出差错的可能性越大。”
“我们现在有碾压的实力，那就可以暂时放弃思考，直接碾过去，又快又好，岂不乐哉？”
小草神沉思良久，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懂了！”
她明白了，原来力量在某些时候，能比智慧更管用！
“你懂了什么？”迟夜不能理解草神的脑回路，开玩笑道：“不如说出来，给我们添个乐子？”
“又拿我当消遣是吧？”纳西妲脸上恍然之色消失殆尽，薄怒道：
“哪有你这样的家伙！天天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睡我的床就算了，现在还要跑过来气我！”
“小草，放心，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迟夜摇头解释道，“所以，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得反过来才对。”
“哼，你的歪理邪说可真多。”纳西妲轻哼道，“我才不会当真呢。”
“好了好了。”大慈树王双手抱胸，看着他俩，“孵化的过程，我准备使用阵法来代替。只要心思足够细腻，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有利无害。”
说着，大慈树王将手掌抚在蛋壳上，闭眸认真感受，片刻后她重新睁开眼眸，叹息道：“唉，是完整的轮回……估计孵化出来后，还要不少时间培养。”
迟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着大慈树王竖起大拇指，夸赞道：“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这一切的，关于这颗蛋的后续工艺就拜托你了，全能的树王！”
“你这倒是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大慈树王意味不明的说道，“但如果有了什么动静，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哦，感谢仁慈大树的馈赠，不过还请稍微小心一点。”迟夜双手合十对大慈树王拜了拜。
大慈树王眉头一蹙，闪身躲开迟夜的拜佛行为。
拜了个空气的迟夜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走向摆放红茶的地方，大气的给自己倒了一大碗红茶。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迟夜只手端着碗喝了一大口，另一只手背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走向净善宫外面。
“树王，你的红茶没了。”纳西妲小声提醒了大慈树王一句。
“茶没了，还可再泡。”大慈树王笑了笑，道，“我们先把龙蛋收起来吧。”
元素生物是不死的，因为在他们的观念中，死亡只是回到自己的家乡，然后等待着下一次的轮回到来。
抹去一切的记忆认知，回归最纯粹的元素，于漫长时间中蜕变成“胚胎”，然后再一次进行生长。
先死去，然后重生。
但重生之后就是新的生命了，与前面的几乎没什么关系。
“真是可哀的生命啊。”
在月光下，迟夜将手中的大碗抡圆，用力掷向天空。
“咻”的一声，搪瓷大碗乘着风披着皎洁月光，带着它的梦想，奔向那无人的深空。
良久……净善宫屋顶传来“哐啷”一声清脆回响，迟夜知道，这是梦想被现实碾碎的声音。
以及紧随其后的，小草神愤怒的声音：“迟——夜，你给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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