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别人都说我被沈小姐算计了，我没在意，毕竟各取所需，我觉得顶多算个平手，不过今晚，我觉得他们说得对，我确实被沈小姐给算计了。”
“从约我出来，发朋友圈，被侍者弄湿衣服，要走外套，说那些暧昧的胡话，是不是都是在为今晚的这场逼婚盛宴做准备？沈晚，从你嘴里出来的话，到底有没有一句是真的？”
“有！”
柳余生从裤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一只手挡风一只手点烟：“说说看！”
“我真的想嫁给你。”
“要不是知道沈小姐演技不错，我真的会认为，你爱我爱得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了！”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指间忽明忽暗的烟光，将他身上那股高深莫测的气息衬得更加难以捉摸。
“就知道骗不过你。”
沈晚笑了笑，靠近了他一些，伸出白皙的手掌：“借根烟抽。”
缭绕的烟雾从他性感的薄唇中溢出来，模糊了两人的视线：“沈小姐别告诉我，这件事又这么过去了？”
然后，他冷不丁地拧住她的下巴，薄唇挨到她的颈间，道：“我看起来真的有这么好说话吗？”
“放了东风，我主动澄清，当然，脏水我也会全泼到自己的身上。”
“沈小姐这是在跟我谈条件？”他的手又用力了几分，满意地看到她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知道吗？你现在在我心里，就是个满嘴谎话的骗子。”
“那么敢问柳先生，我骗你什么了？”
沈晚的神情隐没在他俯身而下的阴影里，唯有那双眼睛璀璨单纯，聚满了星光：“就许你为了心上人赶尽杀绝，就不允许我为了亲人拼尽全力？”
柳余生扔掉手中的烟头，火星飘在空中，很快消失无踪：“当然可以，就怕你没有那个本事。”
沈晚闭了闭眼睛，很疲累的样子：“柳先生，这事儿是不是注定没完了？”
“也不是。”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睡’服我！”
那个加重语气的“睡”字，她听出来了。
只是，有了那种关系，她真的还能做到全身而退吗？
可那些，已经不是她能够考虑的了。
她正要忍着下巴的剧痛，踮起脚去吻他，却听得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抱歉的是……就算沈小姐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可能都不会有一点反应。”
眼泪，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夺眶而出。
大概是真的压抑太久了。
也或者，是他的话太伤人，伤得她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又来演苦情戏了？”男人松开对她的钳制，一脸的厌恶，“沈小姐，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警告，相信我，下次再敢跟我这么玩，我一定会让你比现在痛苦一百倍，也就是……生不如死。”
话落，男人便驱车离开了，烟灰色的车子疾驰而去，快速隐没在了黑暗里。
夜太深了，阴沉沉的天空几乎看不到一颗星子，一阵风吹过，细细绵绵的雨丝便飘然而至，无声地入侵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她失魂落魄朝着海边走去，满眼的泪光，映出她脚下的影子。
如果命运可以有重新选择的机会，她真的很想在十五岁那年，和沈晋一齐在那场车祸中死去，也好过如今苟延残喘地活着。
海水好凉，慢慢地没过她的脚背、脚踝、小腿、膝盖、腰身……
她不停地走，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身后好像有人在拉她，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
倒下前，她好像看到了一张恍若神只的脸。
她想，她终于要上天堂了。
天色微微亮。
淡青色的远山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霭中，朦朦胧胧的光线，透过云层洒落下来，照耀出隐匿在暗处的黑亮车身。
驾驶座上的男人眉如远山，嘴角弯起缱绻的弧度。
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丢出窗外，启动的车子，像是离了弦的箭一样，瞬间飞驰出去。
沈晚动了动，耳边依稀能够听见微弱的汽车引擎声，和海水拍打海滩撞击礁石的声音，很悠远。
好冷，彻骨的冷。
随着意识渐渐地复沈，一度空白的脑海，突然闪过一幅幅破碎的画面，慢慢地拼凑成了完整的记忆。
但她记得自己明明走向了深海区，又怎么会回到岸上？
是她的命太贱，连老天爷都不愿意收吗？
站起身，透过树丛顺着蜿蜒的沿海公路往远处望去，城市里的那些车水马龙和霓虹光影仿若蜃楼，美不胜收。
是不是该感谢他，让她知道了，活着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至少，眼前的美景，是她以前从没认真欣赏过的。
是不是人接近过死亡，就会释然很多东西。
比如伤害，比如骄傲……
这里人迹罕至，很少有车子经过，想要回到城中心，大概只能靠走回去。
足下这条公路沿着陡峭的海岸线蜿蜒曲折地向前延伸，几乎看不见尽头。
耳畔呼啸而过的海风鼓动胸口，有些冷，她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座繁华大都市走去。
晚上，玫瑰海岸。
方经纶今晚的手气不好，四圈牌只胡了一把，正烦躁地要点烟，却耳尖地听到老柳接电话时，提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他把牌让给旁边的侍者，便走到落地窗边，与柳余生并肩而站，从烟盒里捻出一根烟，递给刚挂断电话的他：“来一根？”
“今晚快抽一盒了。”
“你抽烟什么时候知道节制了？”方经纶将半空中的手缩回来，将烟叼在嘴里，“老柳，我在追白桃。”
方经纶很少会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说话，看来这个白桃还挺有两下子。
前些天，也是在这里，方经纶接电话时，他无意间瞥见过他手机上那张女人站在花海中的照片，当时就觉得有些眼熟。
直到刚刚接完电话，他才回想起来，他曾在老沈家，看见过沈朵、沈晚和那个女人的合影，好像是校庆，她们几个都穿着啦啦队服，背景也是那片花海。
这也就解释出了为什么那晚主角没出现，却成了他和沈晚的专场，原来两人早就串通好了。
“她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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