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两人回来，叶医生随手关掉了录音设备，脸上的表情很古怪。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我所看到的，但事实如此。”
“这具尸体的确是‘溺亡’，自内而外的‘溺亡’。”
“什么意思？”蒋小华满脸疑惑的问道。
这时候，鼎羽飞速运转的大脑里已经将已知的线索关联到了一起，淡淡的说道：
“意思是她自己把自己淹死了。”
“啊？”
叶医生一边麻利的将解剖的尸体恢复原状，一边说道：
“我要是没猜错的的话，你那检测结果一定是低血钠、低血钾、低渗透压，电解质失衡，细胞完整性丧失。”
蒋小华看了一眼手里被揉的皱皱巴巴的检测报告，又看了看鼎羽问道：
“这不科学啊？！”
鼎羽抢过蒋小华手中的报告，扫了一眼问叶医生：
“你有什么推测吗？”
叶医生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直到缝好最后一针剪断线头，拉过一块无菌布盖在尸体身上才算正式完工。
摘下手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出去说吧。”
三人来到茶水间。
叶医生喝了口蒋小华准备好的茶水，斟酌了许久。
又认真的看了看鼎羽的表情，开腔就是特别官方的口吻：
“尸检完毕，结果如下。”
“尸体全身皮肤苍白，局部存在严重水肿，无明显钝器伤、锐器伤或挣扎痕迹。”
“眼结膜充血，眼球轻度塌陷，口腔深部发现黏膜脱水损伤，未发现食物残渣或血迹，鼻腔无出血。”
“死者生前估计体重约46-48kg，尸体称重达53.4kg。”
“胸腔开放后观察到大量清澈积液，容量超出常规3–4倍（估测约4.2L）。双肺极度肿胀、质地稀松，左肺重达1560g，右肺1583g（常规约900g）。”
“肺切面有大量无色泡沫溢出，气道无异物，泡沫不含红细胞。肺泡显微结构显示大面积水压性破裂与细胞膜撕裂，可见细微损伤痕迹。”
“胃内容物约200ml透明液体，未见明显食糜残留。胃壁显干裂状纹理，血供正常，同样可见细微黏膜损伤，小肠、结肠无明显病变，腹腔未见其他液体聚集。”
“颅压极高，硬脑膜紧张膨隆。脑组织显着水肿，脑室扩大，灰白质界限模糊。未见机械损伤。微血管结构破裂率显着升高。”
“死因推断为急性水中毒，多器官功能衰竭，继发性脑疝、肺水爆破所致死亡。”
一连串标准的尸检汇报，让鼎羽和蒋小华面面相觑。
鼎羽心知让叶医生参与这种“古怪”且“非法”的尸体解剖，而且检验出来的结果“太离谱”，所以她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只好无奈的笑了笑隐晦的提醒道：“非官方结论呢？”
叶医生想了想，措辞谨慎的回答道：
“尸体存在明显的过度水合、低渗透性液体、细胞结构溶解等非自然溺亡特征。”
“如果让我推测，根据尸体目前的情况，我认为她是被强行灌水灌死的。”
“就像有些不良商贩杀猪宰牛之前，用高压水枪往身体里注水一样。”
“我靠，这是虐杀啊！”
蒋小华呲牙咧嘴刚开始胡咧咧就被鼎羽打断：
“行，谢谢叶姐。”
“麻烦你大老远从燕京跑一趟，回头我再招呼你。”
叶医生脱下手术服扔给蒋小华，理了理头发潇洒的戴上墨镜，俏皮的回答道：
“罗莉那小丫头特意邀请我来洛阳参加‘牡丹节’，顺便看看三大石窟之一的龙门石窟。”
“一会儿我们还要去白马寺上炷香，听说那地方求财特别灵。”
鼎羽会意，取出一只从左慈的“神仙洞府”里带回来的青金石小把件。
“听说博物馆东边有条古玩街，凌晨鬼市很热闹，喜欢‘淘宝’的可以去逛逛，说不定运气不错，能碰上件‘正经东西’呢。”
叶医生随手接过小把件，看都不看就揣进兜里。
“回见了您内。”
蒋小华呆头鹅一样看着鼎羽和叶医生的互动。
等人离开了鼎羽才松了口气，递给蒋小华一支烟。
“什么意思？这姐姐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留下给你写个完整的尸检报告，在署上大名？”
“叶姐主动收了‘礼物’，意思是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你没见过她，她也没见过你。”
蒋小华甩了甩一直拿在手里的检测报告：
“不是，我这报告她还没看呢。”
“路上你不是跟我说那女人是淹死的么？”
“难道真让人用高压水枪灌死的？”
鼎羽随手给了蒋小华一巴掌：
“你丫实验室里呆傻了？”
“自己检测出来的东西都看不明白？”
“去把胃液、肺液、胸腔积液再做个更详细的检测，把你能想到的所有检测项目都过一遍。”
“这事儿如果能搞清楚原因，也许真的很有意思。”
“会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蒋小华忽然觉得现在这种状态的鼎羽有点渗人，连忙跑回去继续做检测。
鼎羽翘起二郎腿又点了一支烟，默默的看着蒋小华留下的检测报告。
上面清晰的写着：
有毒物质分析：阴性，伴有微量酒精
电解质：急剧失衡
血钠：104 mmol\/L（严重低钠）
渗透压：180 mosm\/kg（异常低）
血液：几近无色，脂类、蛋白、离子含量极低。
细胞状态：红细胞完整性＜30%，大量细胞膜断裂，与极度稀释及低渗液接触相符。
……
打开手机调出吴守义的体检报告对比了一下，鼎羽在心中默默嘀咕了一句。
“守义同志，你自求多福吧！”
不到半个小时。
蒋小华大呼小叫的冲进了茶水间，手里举着一根试管，在鼎羽眼前晃悠着，激动的语无伦次。
“看，快看，我发现什么了？！”
鼎羽看着试管里的透明液体，拧着眉头问道：“水？”
“要不是你提醒，我还想不起做同位素检测。”
“所有提取到的液体，尤其是胸腔积液里面，检测出氢氧极纯异同位素分布。”
“δ1?o 与 δ2h 显着偏离自然水标准，电导率极低（＜0.2 μS\/cm），绝对不是自然环境存在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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