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傻，她早就回过味儿来了。什么一片赤诚，对她的孝心，都是做给其他人看的。
除了惠嫔是真的孝顺，别的嫔妃哪个不是别有目的？
既然想和她这个太后过不去，那她也不必心慈手软。她倒要看看，这些小丫头们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竹息说道，“所以太后让惠嫔去讨好皇上，一是为了子嗣，二也是想让惠嫔不被牵连进去。”
“太后当真疼爱惠嫔娘娘。”
提起沈眉庄，太后神色缓和许多，语气带着几分宠溺，“这孩子温柔敦厚，心思都放在正道上，不像别的嫔妃那样机关算尽。”
“哀家要是不护着她点儿，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敢用时疫来害人，是不把后宫众人的性命当作命了，连皇帝的安危也丝毫不顾及。”
“哀家断然不能容忍，后宫有这样的人留在皇帝身边！”
*
养心殿
孙妙青脸上戴着口罩，为了美观又在外头罩了条绣上兰花的丝帕，和大胖橘汇报这段时间的工作。
至于热气球的事情，孙妙青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直接交给了造办处。
现在做出来孔明灯大小的热气球，已经可以低空飞行，不会越飞越高。
但要想人为控制高度，还需要不断研究。等这些问题都处理妥当，再想法子做大即可。
这样能省下不少时间，还有成本。
时疫的事情最为紧迫，但其他事情也不能停下来。往近了看，每慢上一天，就能损失一座银山。
往远了看，那就是没有进步，他们没有进步，地球对面可忙得热火朝天。
四舍五入等于他们又落后了，这还得了！
把这些都和大胖橘说了一遍之后，孙妙青又继续提道，
“京中起了时疫，蜜糖斋的生意受了不少影响。虽然朝廷提前就有准备，但粮食的价格短时间内就翻了一倍不止。”
“臣妾想过了，银子什么时候赚都可以，还需以人命为重。”
“之前拿出那四十万两之后，也没有多少存银。冬日本就难过，要是连吃的都没有，就更挨不过去了。”
“所以臣妾这里再拿出五万两银子，皇后和后宫的姐妹也都慷慨解囊，总共凑了十万两银子。”
“希望能多准备些粮食，每家每户按人头都分上一些。尤其是那些住在乡下的人家，他们住得远，想去喝粥都没有法子。”
施粥是好事，但只在城里城外架几个粥棚，银子花了也只能活小半人。
还有一大半的人住在村里，走到城门口都要一整天的时间。而且聚在一起排长队喝粥，更容易传染。
她拿了这么多银子出来，就要尽可能救下更多的人。
等工厂建起来，这些人都是人力资源。为着她今日这份儿恩情，加班加到死，都不会觉得她这是剥削。
唉，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像资本家了，看什么都像是韭菜......
大胖橘说道，“诚贵妃这事儿考量得很对，京郊乡下的那些农户，朝廷也不能不做管顾。”
“粮价的事情，朕已经命人去处理，一定不会让那些黑心商贩，借此发国难财。”
“你们能有这份儿心，朕替那些百姓谢谢你们。”
孙妙青说道，“皇上这是哪里话，善事做多了总有好处。臣妾姐妹也只是尽一份儿心意，这病会过人，早点结束也能安心不少。”
大胖橘搓着手，本想给个笑脸，但看到书案上放着的折子，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不到十日染病的百姓就有近万人，不治而死的已有三千之数。太医院还不知何时，能够研制出药方。
“治疗时疫的方子还没研制出来，最新的方子也只能让人多撑几天。”
“虽然之前就准备了一批草药，但染病之人实在太多，陆太医带着那些民间大夫，根本忙不过来。”
“这病一被发现，淳亲王就立刻将京中药商召集起来，应对此难。”
“但总有人见利忘义，暗中哄抬药价。更有不少拿出什么祖传药方，宣称能包治百病，药到病除。”
“实际上以次充好，蒙骗百姓。有百姓求活心切，甚至为此卖儿卖女，倾家荡产来换取药材，但终究无济于事。”
“朕每每想到此处，都痛心不已。百姓何辜，奸商该死！”
大胖橘说完，眼中似乎有些晶莹，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现这样的事情，他这个皇帝还有何面目称是圣明天子。
【大胖橘这样子，看起来像是真为那些百姓伤心。都是因为农业社会抵御风险的能力太差，层层盘剥下来，不惨才怪。】
【可要是把上头这些世家大族，反反复复都犁上几遍。皇权集中稳固，百姓也能松一口气，但是他敢吗？】
【做到了就是朱元璋，做不到就是杨广。他也怕死吧......】
大胖橘咬牙，他如何不敢！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得罪的人海了去了，他一样扛了下来！
只因不做大清积弊难返，难以维系。这些世家大族被清理之后，自然有新贵顶上，是否动手只看值不值得。
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可以徐徐图之，用不着如此大的动作。可若为皇权集中稳固，倒是可以一试。
孙妙青说道，“皇上觉得奸商该死，臣妾也这么认为。”
“不过敢在淳亲王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商人，说不定这都是背后靠山的吩咐。”
“不然小小商人，怎么敢阳奉阴违，难道不然一声令下，就将他全家抓起来，几代人的家业都充了公？”
大胖橘说道，“你说得也有些道理，若真是如此，淳亲王主理此事，必会给朕一个交代。”
苏培盛通报道，“皇上，张廷玉求见，这会儿正在外头等着，说是有要事禀报。”
大胖橘说道，“让他进来吧。”
孙妙青的小嘴翘得老高，只不过隔着面纱和口罩，谁也瞧不出来。
不过这也不妨碍她挑拨离间，“就是他和皇上出主意，要皇上安排个人接收臣妾的嫁妆产业？”
“皇上要是哪天被他说动了，臣妾面子里子救都没了。”
“这样的人也能做户部尚书，朝堂上当真是没有人才。”
大胖橘说道，“都是外头瞎传，朕岂是如此糊涂之人。”
【你就是！】
【太后私底下的产业就被你派人分忧了，其他人一枚铜钱都没分到。】
【亲额娘都这样，难道还会顾及小妾不成。】
刚准备说的话，又被噎了回去，这事儿他明明做得隐秘，怎么又泄露了！
孙妙青不管他脸色变幻，直接说道，“您是不糊涂，可是小人难防，臣妾就是看不惯他们。”
“一个两个面上道貌岸然，背后做得那些事情，臣妾都羞于启齿。”
大胖橘说道，“朕都已经处置过他们了，虽然内帷不修，但差事上做得也算妥帖。”
“你是贵妃，要有容人之量，不要再和他们计较这些了。”
孙妙青恼怒的说道，“皇上嘴皮子一碰，说得倒是轻巧。”
“那要是有人让您把私库交给臣妾，让臣妾替您分忧，您是不是也有这份容人之量？”
容个麻痹，谁要是敢在他面前说这话，他立刻把人弄到新疆去种棉花！
大胖橘无言，“这怎么能一样......”
孙妙青说道，“怎么就不一样了？”
“臣妾的产业不是产业，皇上的产业才是产业是吧！要是交给臣妾管，每年还不止这点儿产出呢。”
张廷玉站在门口，听着里头的说话声，这脚抬也不是，不抬也不是。
去张府送的礼都收下了，这事情不都已经过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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