侮辱、欺凌。
以高傲的，居高临下的态度俯视于她这只蝼蚁，她这只已被他踩进淤泥里，永远永远只能仰着他鼻息而活的蝼蚁。
因意识到对方给自己带来的身体、心理上的侮辱，叶芯菡咬紧下唇，恨不得翻身咬死这个笑容恶劣的男人。
她要杀了他，一定要。
“啪——”
右脸突然挨了一巴掌，叶芯菡脑袋嗡嗡作响，男人却笑意敛起猛扯她高挽的发髻将她扯到自己身前。
“和卫佚一样喜欢咬嘴巴？怎么，你喜欢他喜欢到这种地步，连他下意识的动作也要模仿吗？”
耳鸣声还在继续，叶芯菡听不清男人声音，加上一靠近谢景轩身上她脑袋开始莫名其妙地疼。
她无力回应，谢景轩却认定她这是默认，眸子微眯，他掐着她出血的下唇硬生生又将伤口撕裂。
嘴里满是腥红，唾液、鲜血混合在一起，变成血丝丝丝缕缕地滴落在地，早已分不清是她唇上的伤口还是她从喉咙涌出的血。
夜间的风真冷啊，让她忍不住沉沉入睡。
她闭了眼，周身无力，再也不辨黑夜和白天。
她的昏死，男人并不知道，当他摸着她的鲜血抹到她苍白的小脸上发泄心中怒火后，手下的女人无动无静，似是被他的霸道征服了。
他冷冷一笑，自以为成为她的主人，以后她会唯自己马首是瞻，温温柔柔，自甘下贱地做好妾室该做的事，好好服侍于他。
他黑漆的瞳孔调转在她眼睛上，却发现不知何时她的眼睛闭上了，眼角湿润，不知是因恨而哭泣，还是因痛而得不到他半点的心软救助，硬生生被疼死过去。
黑夜下，男人大手一揽，要把“故意装睡”的女人打包带走。
身后的花草轻动，他眸子眯起，随即敏捷闪身躲避袭击。
“晋二皇子，婉婉要嫁谁，是她自己的事，你横加干涉，又在新婚之夜前来伤她，你当我们沐国是无人了吗？”
“婉婉？”
面前的人和沐国上任皇帝沐帝旬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谢景轩皮笑肉不笑地反驳他的话。
“沐皇怕不是回归妖界忘性大了，你别忘了，你的女儿沐婉婉如今在皇宫，而不是地上这个养女。”
他嘴里的鄙夷，将两个女人一个捧一个贬的态度太过明显，明显到沐帝旬剑眉紧皱。
“本座认得出自己的女儿，不劳晋二皇子‘好心’提醒。”
前世的婉婉也好，今生的婉婉也罢，两个都是他在凡间的女儿，他两个都会护，何需他这位神界的神君提醒他。
自十六年前谢景轩在茶楼外见过沐帝旬对舄瀛动手，于是他就知道了对方和他同非凡人。
他们的身份，是人间这些凡人没有资格知晓的。
只是，没等谢景轩想通沐帝旬为何今晚会出现在这，这位如今法力还比他还高的妖皇陛下已经要对他出手了。
沐帝旬被月红澜身上的气息所扰，误以为她就是自己女儿，因尊重儿女意愿而送她离开京城，没想到反被谢景轩这个混蛋钻了空。
他趁着他没发现，将婉婉掳去晋国十余年，如果不是他死后回到妖界，偶日回想凡间的事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他的婉婉，岂不是一直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被他欺负。
他沐帝旬的女儿，是他能欺负的吗？
喜庆夜里的阴风刮起，黑影阵阵，走廊上的红灯笼却随风摇曳，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突兀，格格不入。
一身儒雅白衣的谢景轩同样也被黑雾萦绕了周身，他和沐帝旬同步腾空跃起，在叶芯菡的梅苑对打起来。
疾风扫过，数招过后不知何人挥出的黑气袭落了红灯笼。
火光四起，扑面的炙热瞬间将木屋燃起。
一招打退谢景轩，沐帝旬听着匆乱的脚步朝这边越来越近，已经没有时间去扶起自己女儿了。
他神色低落下来，望着地上浑身是血的女子，低声的喃喃落到半空中，如一阵烟一吹就散。
“婉婉，历劫之路长漫漫，父皇在妖界等你。”
“梅苑着火了，快来些人救火啊……”
一阵阵慌乱焦急的呼喊声中，一身大红喜袍的男子冲进人群，背影焦急又坚定，将躺在熊熊火海外昏死在地上的女子抱了出来。
女子两眼紧闭，一脸的血和虚弱让他的心疼得无法呼吸。
“芯菡，芯菡……”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是谁伤了她，是谁？
*
画面一转，呈现在卫佚脑海的，是他被谢景轩掳走，十七岁那年卫勉带着人前来救他于险境的场景。
耳边的冷风在呼啸，卫佚全身伤痕累累，可尽管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他仍是不舍放开怀中的人。
卫勉那年才十九岁，未及弱冠，为接卫佚回家，他带上为数不多的卫家亲信，加上沐阳宸的一些暗卫，一伙人潜入晋国只为带走沐国失踪多年的卫家小公子和汝宁郡主。
卫佚哽咽，抱着卫勉死去的尸体哭得泣不成声。
周遭地上，全是那些大胆前来救他和汝宁离开的暗卫亲信。
晋国难得出现的几场大雪，一次出现在端木族被奸细出卖，差点被灭族的时刻，一次是月影楼楼主阿妖因爱人一只脚踏进冥界，悲痛哭泣，将天地惊动，天降瑞雪。
这三场大雪都发生在不同的时间，最后一场，便是卫勉救弟，被晋国二皇子杀死的时候。
大雪纷纷扬扬，很快给这片天地盖上一层厚厚的棉被。
卫佚眼眶含泪，望着不远处站着的紫衣女子，一向温柔的眼睛，第一次出现强烈的恨意。
汝宁，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瘦削的身子被暖和的狐裘大氅包裹的女子后退了几步，病态苍白的小脸似乎被他充满恨意的眼神吓到了。
她嘴巴张了张，似乎要说什么，可身旁的男人大手一揽，一把将她抱进他的怀里，阻断了她即将要说的话。
“阿木，做得好。”
“那个人不仅是想救这个人走，还想要杀了我，如果不是你提醒，恐怕我今日就要葬身在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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