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里游着几只附近村民放的鸭子和鹅，河边全是孩子们嬉闹的声音，付江也跟着扔了两把石子，就失去兴趣，准备回家。
刚往后退了几步，想从小孩圈里出来，突然不知谁喊了声，“快跑，狗娃打着玉凤奶家大鹅了！”
顿时孩子们一哄而散，二妮跑时还拽了把付江，本意是拉着她赶紧跑，结果她一个没控制好平衡，跌坐在地，再起来时，小崽们都跑远了，只剩她与只怒气冲冲，张着翅膀上岸的大白鹅对上。
来不及思考，付江也赶紧转身撒腿跑，但却晚了步，让愤怒的大鹅一口叨在屁股上，疼的她嗷一嗓子蹦起老高，顿时窜出去好几米远。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付江屁滚尿流在前面边喊边跑，大鹅就盯着她在后面“该该该该——”的追。
上游打完水正往回走的两个男知青看到，赶紧扔了水桶去逮大鹅救人。
付江这边玩命跑，鞋跑掉一只都不知道，跑了一段距离后，让土路上的石头绊倒，摔了个大马趴。
这一下子可摔了个狠的，她眼冒金星，趴在地上好久也没起的来。
身后疯狂的大鹅，早就被追来的高大男知青抓住脖子提了起来，另一名稍微矮些的，在半路捡到她的鞋子，原地愣住一会儿，看看前面摔倒的人，赶紧跑来扶她。
车小兰也把洗一半的衣服放岸边跑过来，帮着扶起了付江。
她下巴，两只手连着露出的一节手臂，全都给磕破了，右膝那里的裤子布，整个被地面摩擦撕裂一大片，露出的膝盖上，嫩白的血肉沾着沙土，左边好些，但布料破了条缝隙，里面也擦伤了些。
付江被扶起来的时候惊魂未定，耳朵嗡鸣，眼睛里糊的全是泪水，恍惚间，被人拾着脚，拍掉袜子底的泥土，穿上了鞋子。
这人蹲着给她穿好鞋后站起来问她，“你，你怎么样，没事吧。”
哆嗦着手，拿还算干净的手背擦了把眼泪，付江迟钝的点点头，咦？她怎么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伙那么眼熟……
车小兰也在问她摔没摔坏，哪里痛，帮她拍掉满身的泥土。
“帽纸，我的帽纸……”手心朝天，用手背护住一摘帽子就失去控制乱飞的头毛，这种时刻，难为她还想着这个。
“啊？哦，等下，我去给你捡。”车小兰张望一下，找到了掉在一边的草帽，捡回来给她戴上。
付江戴上帽子，平静多了。
另一个抓了大鹅的小伙，这时也拎着还在扑腾的猛禽走过来，“小熙，这鹅怎么办？”
付江循声望去，咦？这人也眼熟……
“你把它放河里去吧，别让它再出来咬人了。”
孔熙朝王昊焱随意扬扬脑袋，再低下头去，用很温柔的声音问付江，“你好，我叫孔熙，是新来的知青，你也是知青吗？”
眼前的小姑娘年纪不大，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单眼皮，眼睛不小，一只好像让蚊子咬了，肿肿的，涂着红药水，眼角下垂，显得有些可怜巴巴。
整个人小小一只，五官并不出色，组合起来却很舒服，加上她脸蛋肉肉圆圆，皮肤像面团样雪白柔软，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甚至想拿东西喂她吃……
“啊？孔熙……”付江脑子还在懵着，她又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打量了下眼前的漂亮少年，才想起来，这不是在新安时救的那个小哥哥吗。
“对，孔熙，我叫孔熙。”孔熙又加重音调说了次。
“你，你好，我叫付江，也似资青……”付江嘶了下，这才察觉舌头也被咬出血，嘴巴里全是铁锈味。
“付江，吗？你姓付……”孔熙低头看付江的脸问道。
“唔！”付江含糊道。
“孔熙哥你不认识她吧，她是咱们这里年纪最小的知青呢，不住知青点，住在老乡家，就是咱们村的表姑奶家里，在前面，离咱这不远。”
车小兰把付江衣服拍打利索后，给孔熙指了个方向，孔熙点点头说：“那你和阿焱先回去，我送她去表姑奶家吧。”
“要不我送吧，你和王哥先回知青点。”车小兰觉得还是女孩送女孩比较方便。
“你衣服还在河边呢，没关系我送吧，离的也不远。”
孔熙说完不等车小兰回答，就对远处还在给大鹅讲道理的王昊焱喊，“阿焱，我先送人，你放完鹅自己提水回去吧。”
喊完就扶着一瘸一拐的付江走了。
车小兰扭头看看自己装衣服的盆子，再看看已经走远的两个人，也对，她衣服还没洗完呢。
于是小跑回去，几下子把衣服搓了拧干。
那边王昊焱还没和大鹅谈拢，她也不敢靠近，这鹅可凶狠了，刚刚她有见识过，只好跟王昊焱说声自己先回去，端着盆走了。
付江这边刚走一半路还没到家，就遇到了英子姐，沈思晴，还有石家兄弟一起过来找她。
几人的身后还跟着二妮，虎头等几个小孩，他们还算够意思，跑去表姑奶家报了信。
英子姐正在念叨付江，到饭点不来家吃饭，是不是跟小崽子们玩野了啥的，就见二妮满头汗跑进来。
听二妮几个说，炸毛姐姐被玉凤奶家大鹅撵着叨了，孟美英赶紧的往外跑。
这村里没人不知道，玉凤奶家养的大鹅是看门用的，特别凶，家里大黄对上都要吃亏。
这些个倒霉孩子，没事儿招惹那玩意干啥。
这边孟美英刚出去，过来吃饭的石家兄弟和摘了一半菜的沈思晴全跟着了，就连大黄也窜出门外。
表姑奶抱着牛蛋在他们身后骂，“你们这些个不省心的兔崽子，啥都敢玩，砸你们轻了，一帮子祸精……”
骂完人后，也不进院子，抱着牛蛋在门口转悠，时不时往几人跑走的方向张望，偶尔骂咧句“小鳖犊”啥的。
付江看见孟美英和石铁川他们，就忍不住的委屈上了，刚呜了一声，见他们身后还跟着二妮几个，又把眼泪憋了回去。
“哎妈呀，咋摔成这样了，我看看，我看看，你说说你，中午不来家吃饭，攒齐（逗弄的意思）玉凤奶家大鹅干啥昂，你看这摔的，疼不疼。”
孟美英又生气又心疼，与后面的沈思晴一起，从孔熙手里接过付江。
付江被问疼不疼，才察觉出，不止擦伤的地方，就连屁股蛋上，也传来一阵阵的钝痛感。
“疼！”她憋着眼泪，嘴里蹦出一个字，擦！舌头也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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