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要不要单独睡这个话题仍在进行。
小凡继续：“可是我们就喜欢同爸妈挤一个被窝。我钻爸爸的被窝，小琳钻妈妈的被窝。晚上躺在热炕上，爸和妈最喜欢听我和小琳背书和唱歌了，就算我们讲学校里面的事情，爸、妈也会很喜欢听的。”
小琳在一旁接口：“还有讲故事。”
小凡点头：“爸都说了，他一点都不想出去，他就想守在家里，晚上睡着大炕听我们说话，要是出去了，几天听不到我们说话，他会觉得日子很难熬的很。”
小凡怕棉棉不信，还向赵安国要求确认一下：“爸，是不是这样。”
赵安国很爽朗的承认了。
有点不好意思的对着棉棉说到：“爸和你妈可能都老了，越来越离不开家了。”
棉棉很快的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一手上前挽着赵安国的胳膊，一手挽着何月香的胳膊：“爸、妈，你们才不老呢，你们是偏心眼，只疼小的，不爱我们大的。”
小凡上前拉住赵安国的另一只胳膊，小琳拉住了何月香的另一只胳膊“姐姐羞羞！”
赵安国同何月香俩口子私下里是没少说过这个问题的。
何月香还曾经就这个问题同姜衡和郑彩云讨论过。
姐妹妯娌们在一起也会说起这个话题。
所以，他们心里多少有点答案。
虽然被儿女们缠的脱不开身，但是两口子真的是很高兴的，脸上笑的都有细细的皱纹出来了。
棉棉反而有点心酸，农村人，就算条件好了，风吹日晒的时候少了，可保养的理念几乎是空白的，基本上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更能显老一些。
自己以前好像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细细的打量过自己的老妈。
再看看赵安国也是一样的。
可在自己的记忆里，他们还是很年轻的模样。
赵安国给棉棉解释：“你同小文、小武小时候，咱们还不是现在的合作社，而是集体生产队形式的。每日里要出工，靠挣工分糊饱肚子的。家里几张嘴，全凭爸和妈挣工分，哪有时间管娃娃呀。家家都是大的娃娃带着小的娃娃。娃娃们都是散养的。小小的年纪每天里还要去打猪草。棉棉可能都不记得了。”
棉棉抿嘴笑。
何月香接口：“等到了小凡和小琳的时候，生产队很快就解散了，咱家的条件好多了，我开始还在合作社上上班，后来就只在家带小凡同小琳了。棉棉你懂事，脑袋瓜子也够用，就是成天的同小文和小武粘在一起，不粘妈同你爸。你们仨个跟个小大人一样。我想起那年……”
何月香一停顿，转头看向赵安国：“就是棉棉同小文和小武他们第一年写春联，卖春联那年，棉棉的手冻的肿的像个胡萝卜，小文、小武的手都冻出口子了，脸也冻了，脚也冻了，你有一回听娃们说脚热的时候痒的恨不得用刀剁了，哭的那年，那会子他们才多大啊，就都知道想着法子往回挣钱了。他们可真懂事！”
何月香想起那些日子，眼泪不由自己。
俩姑娘，抢着给妈眼泪。
赵安国眼泪也挂在眼角，但是脸上却带着笑，说何月香：“你看你，娃懂事你难过啥？当初几个小的跑到原来乡上街道去做生意。咱爸不放心，偷偷跟去，蹲到一边看到快歇摊了才回来，当时一看咱爸就知道是淌过眼泪的。回来后，咱爸饭都没吃，偷偷跑山上给爷他们上坟去了，老大不放心跟在身后，回来后不是说，爸在爷奶的坟前叨了半天，直说娃娃们有出息了，他都可以放心了。”
棉棉不知道居然还有这事，奇怪问：“我爷去看过我们啊？”
何月香笑到：“不止你爷、你爸、你大伯都去看过，在一旁悄悄看，回来一个个都竖大拇指，夸你们哪。”
小琳在一旁听的眉眼都皱在一起了，拉着棉棉的手，想要看肿成胡萝卜一样的手指头是怎么样的？
把赵安国同何月香又逗笑了。
对着小儿子、小女儿说到：“你哥同你姐可是把苦吃了，你都不知道，你姐有多聪明，人都说你俩哥聪明，说你俩也聪明，其实呀，你们都没你姐聪明。”
棉棉笑眯眯的听何月香夸自己，一点都不脸红。
宋思远出来上了一趟厕所，顺便过来打个招呼，一掀门帘就听到了这话。
打了招呼后，就顺便也坐到炕上赵安国给他挪出的一块地方上。
小凡已经在催促何月香了：“妈，快点讲呀，别人都说咱家就数我姐最笨了！”
这话何月香同赵安国一点都不爱听。
赵安国不屑：“外人知道个屁，你听没听过咱家谁说你姐不聪明。”
这个……
小凡同小琳摇头。
棉棉逗这俩：“你俩要是有了好东西，是收藏起来呀，还是显摆起来呀！”
小凡傲然：“那要看是什么了，有些就要显摆出去，有些就要偷偷的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别打岔，我们听妈讲故事呢？我们来评一下看你是不是我们中间最聪明的？”
这俩是头一次听哥哥、姐姐小时候的事情，心里急着呢，而且还有不服气。
宋思远也想听听棉棉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何月香想法很单纯，可不能在未来的女婿面前丢了自家姑娘的脸面。
何月香想了想，时间有点长了，好多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但是同样有一些事情，恐怕是到棺材里了，她也会带着的。
“你姐呀，小时候说话说的晚，所以就容易受欺侮。但是你姐心里什么都明白。那个时候，你俩哥整天出去的时候带着你姐，后来发现别的小孩子老笑话你姐，就同别人打架。你姐就不爱出去了，你俩哥往外面跑的时候就少了。当初咱这片可没这么多人，这一大片，就住了咱家一家子。就他们仨个，在家里一起玩，出去一起打猪草。直到你姐可以上托儿所了。”
何月香看着小儿子小姑娘解释：“托儿所就是当时村里办的，看小孩子的地方，和现在你们上的幼儿园那是没法比的，你姐上托儿所的第一天，就让人从炕上给推下来，摔破了脑袋，流了好多的血。”
何月香想起了当年的情形。眼泪又上来了。
赵安国在一旁拍拍她的手，无声的安慰着。
“……把你姐抱回家，妈都觉得自己都活不成……后来，你奶悄悄和妈去找了……你姐真的就醒过来了……”
小凡同小琳的嘴巴都张大了。
俩一脸同情的看着棉棉。
宋思远也是一脸心疼的表情，他从没想过，棉棉小时候会这么可怜。
小凡喃喃：“我姐可真可怜。”
何月香同赵安国眼含泪笑着点头。
“……因为把你姐摔伤了，咱们找到大队要赔偿……，你们不知道，你姐还病着呢，又不会说话，脚上连鞋子都没穿，那么一丁点的小人，才到炕边一点，也不知道怎么下的炕……后来听那人到处说，你姐和你哥快把她的肉咬下来了……”
听到这里，赵安国眼眶都红了。
小凡和小琳一脸崇拜的看着棉棉：“老姐，你太给力了！”
棉棉发笑，这俩也不知道从哪听的这话语。
宋思远就想起棉棉那半截砖，还有在医院里躺了有一段时间的俩小混混来。
她的棉棉是最棒的，对胆敢伤害她的人从来不会手软的！
“……你小舅子带来的兔子和小羊，你姐愣是拾掇着你俩哥没舍得吃那兔子，要知道，那会功夫，咱家至少有大半年都没见过肉丝了，是个大人看了那肉肉都不一定能管得住自己。可咱家就是养起来了。你姐对你俩哥说是小羊长大了可以生小羊，还可以喝羊奶，兔子还可以生好多小兔子，到时候想吃多少肉肉，就能吃多少肉肉。你俩哥也听你姐的，所以咱家就养了兔子和小羊，咱村里现在的兔子坊，前身就是咱家你姐弄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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