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后，江南水乡河畔的一艘画舫之上。
姜皎梳着江南这边时兴的妇人发髻，身上的浅绿衫子也是来这之后新添的，正聚精会神听着隔壁船上的乐人弹词，琵琶声阵阵，配合着乐人柔婉的嗓音，别具一番意趣。
坐在旁边的魏桢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见她似乎很喜欢，便道，“夫人要是喜欢，就请他们上来唱一曲。”
姜皎隔着画舫上的纱幔看那些乐人，点了点头。
魏桢便喊了人过去请。
今日恰逢迎春，这河道宽阔，不少富贵人家的画舫船只都在游湖，这河中小舟上弹词的乐人，就是靠着卖艺赚些打赏。
风吹过，河的上游飘来许多花灯，星星点点的点缀在河中，姜皎掀开一点点纱幔满外看，被魏桢握住了手。
“夫人要是喜欢，待会听过了弹词，我们也去放花灯。”魏桢低头看她，笑着道。
齐嬷嬷早带着几个丫鬟避到了画舫的另一边，姜皎被他左一句夫人，右一句夫人的喊得脸红，“在外面呢，你...收敛些。”
魏桢靠近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殿下不喜欢我喊夫人吗。”
不知怎么，姜皎就从他话语里听出了委屈，“没有不喜欢。”
魏桢立刻道，“那我继续喊殿下夫人。”
此时，乐人被领上了船，外人面前，魏桢收敛了许多，握着姜皎的手却没舍得松开。
被请上船的乐人似乎是一对姐妹，一人弹琵琶，一人唱词，姜皎支起下巴听着，魏桢一半心思听着词，另一半心思则在桌底下捏了捏她的手。
一曲毕，乐人过来领赏钱。
姜皎很喜欢她们刚刚的弹词琵琶，特意多给了赏钱。
两姐妹欢欢喜喜的道谢，“谢谢老爷夫人。”
等乐人下了船，魏桢提议道，“夫人要不要和为夫一起下船走走，前头就能放花灯祈福。”
姜皎看着两岸热闹的人群，有些心动，“那就去走走。”
魏桢让人将画舫停到了岸边，姜皎戴着帏帽，搭着他的手下了船，齐嬷嬷几人想跟着，被魏桢拦住，让小厮打扮的侍卫跟着她们，自己则独自带着姜皎走进街市。
魏桢和姜皎往河畔柳树下走着，这边人少，姜皎把帏帽的帘子掀起，站在岸边看河上，又是不同的风景，“早先听说江南水乡繁华不输京中，现在看，不仅繁华，还没有京中那么多的规矩。”
“夫人喜欢这里，那我们便多住些时日再去别的地方。”起了风，魏桢揽着她的肩往前走，就像是寻常夫妻。
没走一会，就看到了卖花灯的小贩。
“两盏花灯。”魏桢说着，将手中的银子递过去。
魏桢手捧着花灯，姜皎跟在他身侧，在河畔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
“夫人小心脚下。”魏桢走下阶梯，站在阶梯下，抬头看她，晚风吹过，将姜皎的帏帽吹起一角，魏桢站在阶梯下正好看见了她的侧脸，美得让人心折。
姜皎与魏桢一起坐在河畔的一块石头上，她在外从未这样毫无仪态可言，却十分自在。
魏桢将一盏花灯放在她手中，“夫人许个愿吧。”
姜皎捧着花灯，闭着眼睛许愿，魏桢与她一起闭上了眼睛。
姜皎许了愿，魏桢从她手中接过灯，两盏花灯从他手中一起被放入河中，顺着水流而下。
姜皎取了自己的帕子将他手上的水擦干净。
“夫人许了什么愿望。”魏桢看她认真给自己擦手，勾了勾她的手心。
“说出来就不灵了。”姜皎将帕子塞到他手里，转身要走，让他自己擦干净。
“那和为夫有关吗？”魏桢收了帕子，跟在她身后。
姜皎抿着唇，轻轻嗯了一声。
“我许的愿望也和夫人有关。”魏桢快步走到她身边，脸上带着笑，与她并肩。
一路往回走，这时河岸边人少了许多，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魏桢索性带着她走在街上。
街上还剩下些小摊贩，卖的东西虽不十分精致，但许多是宫里没见过的。
姜皎路过一家摊子，不过是驻足看了一下摊上的字，魏桢便以为她饿了，拉着她走进去。
摆摊的老嬷嬷端给他们两碗酒酿圆子。
“这是酒酿圆子，酸酸甜甜的，夫人尝尝。”魏桢见了就知她会喜欢，他们姐弟都喜欢吃这些甜食。
姜皎舀了一勺尝尝，味道不错，本来在画舫上用过膳，此时又吃了半碗多。
“夫...夫君以前吃过这个吗？”姜皎甚少在外面这么喊他。
“只吃过一次。”魏桢低着头，“那时候家里穷。”
姜皎默然，想起他应该是不大的时候就被卖入宫中为奴，主动牵了他的手道，“夫君带我回家吧，我有些累了。”
早在还未到江南时，魏桢就早早派人过来收拾好了宅子，他们如今就住在河畔的一座宅子，对外说是京中来的商户，来此处做些生意。
齐嬷嬷她们早就回来了，虽说有魏桢陪着，但慢慢入夜，齐嬷嬷还是在外门等着，见两人回来才放下心。
等姜皎洗漱完出来，却见魏桢开着窗看着庭院里的玉兰树，殿内也放了几株玉兰，满室都是玉兰花的幽香。
“在想什么？”姜皎走到他身边。
魏桢见她穿的单薄，将窗户关上，笑着看她，有些怀念道，“臣还记得，殿下第一次亲臣，用的就是玉兰花香味的口脂。”那时，他连着好几天梦里都能闻到玉兰花的香气。
姜皎上前，靠在他的怀里，拥着他道，“魏桢，会觉得遗憾吗。”就这样放下了一切，随她出了宫。
魏桢脑海里闪过许多过去的事情，遗憾的事太多了，年幼时被卖入宫中为奴，娶了心爱的女子也无法予她想给的一切，但此刻抱着她，好像也没那么遗憾了，“殿下会觉得遗憾吗？”
姜皎埋进他的怀里摇了摇头。
“那臣也不觉得遗憾了。”
姜皎勾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了吻，魏桢反客为主的扣住她的腰，与她深吻，迫不及待的与她纠缠。
被压进被褥间的时候，她仰着头轻喘，魏桢爱怜的低头亲了亲她，伸手取了一只匣子过来，取出里面带着细链的缅铃，贴着她耳边道，“臣想用心侍奉殿下，殿下试试好不好。”
姜皎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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