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且说江浅梦在闺房镜面上读罢邢浩以血秘术传来的惊天消息,霎时间魂惊魄惕,哪里还顾得上与女儿邢小梦争执那留指甲长短的“原则问题”。
她当机立断,将满心委屈疑惑的女儿强行送回房内并布下重重禁制看护起来,随即毫不犹豫地动用了传音符,联系那个她此刻最需借助其力量的人——叶青儿。
传音符的灵光一闪即逝,带着江浅梦前所未有的焦灼与恳切,穿越千山万水,投向远方。
与此同时,宁州东南,逸风城近郊,百草洞。
此地虽以“洞”为名,实则是叶青儿经营多年的一处隐秘洞府,依托山势开凿,内里空间颇为宽敞,炼丹室、练功房、灵药圃一应俱全,更引地下灵脉滋养,洞内灵气氤氲,奇花异草点缀其间,颇有一派仙家清修福地的景象。
然而此刻,洞府的主人叶青儿,却全无半分悠然之态。
她一身素净的青衣,并未像往常般束起利落的高马尾,而是任由长发有些随意地披散着,正盘坐在练功房的蒲团上,单手托腮。
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面前一株夜光藓的叶片,秀眉紧蹙,脸庞上写满了“郁闷”二字,时不时还发出一声与她如今元婴修士身份极不相符的长吁短叹。
这股萦绕不散的抑郁之气,其源头还需追溯到结束尚不满一月的天机大比。
一月之前,天机阁的擂台上,她叶青儿于万众瞩目之下,在第六轮比试中,正面击败了星河剑派的洛秋水。
那一战,她赢得可谓漂亮,不仅凭借灵毒、《夺灵诀》与星宫秘法《神威式》,以及肉身的「冰肌」之能的组合,破解了洛秋水改进后威力惊人的水剑蓄势一击,更在胜局已定后,并未趁势羞辱,反而以赢家之身,向倒地不起的洛秋水坦然致歉,化解了横亘在两人之间、因江浅梦的恶行和她当年嘴贱告密而结下的百年恩怨。
当场面上是恩怨消弭,场下是赞誉鹊起,人人都道她叶青儿恩怨分明、气度非凡,实乃正道楷模。
按常理,经此一役,她本该志得意满,心境通达,修为亦可更上一层楼。
可偏偏,赛后与洛秋水那一番开诚布公的“互诉衷肠”,却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她心中刚燃起的些许快意,反而让她陷入了更深的自我怀疑与焦虑之中。
从洛秋水口中,她方才真切意识到,自己当日能胜,多少有几分侥幸与战术克制的成分。
洛秋水所创的水剑新路,强则强矣,其核心竟是借鉴了天机阁的独属功法《吞日神猿变》来增幅蓄势之威,但因为她的打法依旧没有脱离传统水剑太多,代价便是那石破天惊的一剑若不能竟全功,后续重新蓄力所需的时间,在瞬息万变的生死搏杀中,几乎是致命的破绽。
叶青儿正是精准地抓住了这个破绽,以拖延与控制战术,打断了洛秋水的节奏,这才战而胜之。
洛秋水输得坦荡,坦言叶青儿的战术确实克制了她目前的功法缺陷,心服口服。
但这番坦诚,对叶青儿而言,却绝非佳音。
她原本盘算着,既已击败了洛秋水这等强敌,那么一雪八十年前广陵城下被江浅梦一剑斩落云端之耻,似乎也已并非遥不可及。然而,洛秋水接下来的话,却将她这份期许击得粉碎。
“叶姐姐,我知道你其实现在很兴奋,但说句难听的,你切莫以为胜了我,便能与江师姐一较高下。”
彼时,洛秋水虽面色苍白,眼神却清明冷静:
“我与江师姐虽皆走一剑定胜负之路,但实现路径,截然不同。”
洛秋水剖析道,她的水剑改良,只是在传统流派上修修补补,蓄力一击后难免后继乏力。
而江浅梦,走的却是一条前所未有的融合创新之路,据她所知,江浅梦竟是将星河剑派内部的水剑、寒霜、纯水三大流派的精髓融会贯通,取其神髓,去其桎梏,其威能深不可测。
“八十年前广陵城那一剑……”
洛秋水语气带着一丝复杂与敬畏:
“现在细想,恐怕还是江师姐在斟酌如何能不取你性命却又足以败你的情况下,收敛了大部分力量的结果。否则……”
她未尽之语,叶青儿自然明白。
更让叶青儿心底发寒的是,洛秋水指出,江浅梦这套融合功法,在完成蓄势后,并非一击之力,而是能持续维持恐怖输出,每一剑皆有无匹威力!
加之江浅梦不知从海外何处重金购得两柄特制的纯阳法宝仙剑,据说能极大缩短其蓄力时间。
“如此推算……”
洛秋水当时看着叶青儿,目光带着些许怜悯:
“江师姐恐怕最多只需两回合蓄力,便能斩出足矣将你彻底击败,甚至……就地格杀的一剑。
叶姐姐,你的肉身虽强,灵毒虽诡,但若面对的是蓄势完成后、剑势连绵不绝且一剑强过一剑的江浅梦,你自问,能接下第几剑?”
答案,叶青儿心知肚明。恐怕连一剑都接得勉强,第二剑便是十死无生之局。
“唉……既生叶,何生江啊!!!”
想到此处,叶青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憋闷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惶恐,猛地抬起头,对着洞府空旷的穹顶,发出了一声极其郁闷、甚至带着点不甘的怒吼。声音在洞内回荡,震得几株灵草微微摇曳。
这还怎么打?苦修八十载,历经生死磨难,好不容易觉得有了报仇雪耻的资本,却发现自己与仇敌之间的差距,非但没有缩小,反而可能越拉越大?
这种无力感,简直比当年被一剑击败时更令人挫败。
就在叶青儿兀自懊恼,几乎要陷入自我怀疑的旋涡之时,系在她腰间的传音符,突然毫无征兆地闪烁起急促的灵光,并发出一阵独特的嗡鸣。
“嗯?”
叶青儿被打断思绪,有些烦躁地取下传音符,神识漫入其中探查。
这一看之下,她整个人顿时懵了,脸上的郁闷之色瞬间被惊愕取代,甚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抓个正着。
传音符上清晰显示的联系印记,赫然正是——江浅梦!
“卧槽?!”
叶青儿心中警铃大作,一个极其荒谬又让她毛骨悚然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这……这女人……莫非她真有他心通不成?我刚刚还在心里念叨她,骂她,她这就感应到了?隔空兴师问罪来了?
不对啊,她修为是高,也没高到这种离谱的地步吧?还是说……她在广陵城给我下了什么诅咒?”
一时间,叶青儿心念电转,各种不好的猜测纷至沓来。江浅梦在她心中的形象,本就与“心机深沉”、“手段莫测”紧密相连,此刻这突如其来的传音,在她看来,简直堪比阎王爷的催命帖。
“完了完了,我还没活够呢!好不容易修到元婴,丹药没吃够,灵草没种完,仇还没报……不对,这仇好像更报不了了……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江姐姐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行么……
呜呜呜呜……”
叶青儿握着那枚滚烫的传音符,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脸上表情变幻不定,精彩纷呈。
犹豫、挣扎、恐惧……种种情绪在她心中交织。
足足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叶青儿才像是认命般,长长地、饱含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江浅梦真要找她麻烦,躲是躲不掉的,还不如听听到底所为何事。
她定了定神,运转功法强行压下心中的忐忑,指尖灵光一点,激活了传音符。
谁知,刚一激活传音符,江浅梦焦急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叶妹妹,我有急事找你,事关重大,拖延不得!!!”
见此,叶青儿愣神片刻随后继续传音道:
“江姐姐……”
叶青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你如此焦急,到底所为何事?先说好,要是又是你和邢浩大哥闹矛盾了,要我去当和事佬调解的话,我现在可真没时间管你们夫妻俩的家庭纠纷哈。
我这儿还一堆事要处理呢。”
她先发制人,试图将话题引向无关紧要的方向,同时也存了几分试探之心。
然而,传音符那头立刻传来了江浅梦的声音,那声音中的焦急、紧张,甚至是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慌,绝非作伪,瞬间打破了叶青儿的侥幸心理:
“叶妹妹!不是那种事!但的确和浩子他有关,且事关重大,牵扯极广,详情不便在传音符内细说,恐有泄露之虞!
你且放下手中一切事务,速速前来广陵城江府一趟,我有惊天大事需与你当面商议!切记,要快!”
江浅梦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尤其是那句“和浩子他有关”、“惊天大事”,更是让叶青儿心中一沉。
她了解江浅梦,此女心思缜密,惯会隐藏情绪,若非真到了十万火急、关乎生死存亡的关头,绝不可能流露出如此失态的语气。
而且现在江浅梦也已经早都生完孩子十五年了,恐怕不会再因为孕期情绪敏感而闹事。
邢浩身在古神教卧底……能让江浅梦如此惊慌的“大事”……
叶青儿瞬间联想到了许多不好的可能,心头那点因个人恩怨产生的杂念立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好!江姐姐你且稍候,我立刻动身,最快速度赶到广陵城!”
叶青儿不再犹豫,沉声应下。话音未落,她已豁然起身,周身灵光一闪,瞬间便已消失在百草洞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青色残影。洞府内的禁制层层亮起,进入了最高级别的封闭状态。
随后,不过大半日工夫,在翌日午后,她便已风尘仆仆地抵达了广陵城,径直落入守卫森严的江府深处。
江浅梦早已在她那间布下了更强隔音与防护禁制的密室中等候。
两人见面,也顾不上寒暄客套,江浅梦屏退了左右,甚至连女儿邢小梦都未让露面,便直接将叶青儿引至内室。
此时的江浅梦,虽已强自镇定,但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忧色与眼底深处潜藏的一丝惊惶,依旧被叶青儿敏锐地捕捉到。这位向来以优雅从容、智珠在握形象示人的江家大小姐、星河剑派长老,此刻竟显得有些脆弱。
“江姐姐,到底何事如此紧急?邢浩师侄他……”
叶青儿率先开口,语气凝重。
江浅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挥手又布下了一层隔绝神识探查的屏障,这才深吸一口气,将昨日在镜面上看到的信息,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低声告知了叶青儿。
从古神教计划在三到六个月内发动正面佯攻,到真正的杀招——由邢浩亲自带队,五名元婴修士通过天魔道秘术潜入宁州腹地,执行针对“通明剑阵”所有图纸、资料及核心研发人员的毁灭性打击。
再到最后那个让她心胆俱裂的警告——古神教高层,特别是玄骨上人,已经对她的女儿邢小梦产生了不同寻常的兴趣!
每一个字从江浅梦口中吐出,都让密室中的空气凝重一分。叶青儿听着听着,脸上的血色也渐渐褪去,背脊升起一股寒意,放在膝上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
待江浅梦讲述完毕,密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叶青儿半晌无言,心中已是翻江倒海。她完全能想象这消息背后蕴含的恐怖意义!
正面二十多位元婴的佯攻已是压力巨大,而真正致命的,却是这直插心脏的“斩首”行动!
通明剑阵是如今宁州正道对抗古神教蛊虫控制、稳住阵脚的最大依仗之一,若其研发传承被断,前线士气必然崩溃,后方亦将陷入巨大的恐慌与混乱!古神教此计,不可谓不毒辣,不可谓不精准!
而更让她后怕不已的是,若非邢浩甘冒奇险,以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传递出消息,正道一方对此等阴毒计划恐怕全然蒙在鼓里,届时猝不及防之下,损失将无法估量!
不知有多少优秀的阵法师、研究者会枉死,宁州的抗魔大业亦将遭到重创!
“邢浩师侄……他这是……”
叶青儿声音有些干涩,充满了敬佩与担忧。她深知在古神教总坛那等龙潭虎穴中传出此等机密信息,需要何等的勇气、智慧以及……牺牲的觉悟。
“他现在定然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江浅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极力压抑的恐惧与心痛:
“叶妹妹,我现在真是心乱如麻,浩子身处虎口,小梦又被盯上……我……我实在……”
叶青儿见此,伸手按在江浅梦冰凉的手背上,传递过一丝坚定的力量:
“江姐姐,冷静!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
邢浩师侄拼死传出消息,就是为了让我们有所准备,阻止这场灾难!”
江浅梦猛地反手握住叶青儿的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湛蓝的眼眸中充满了急切:
“对!必须阻止!可是……我们该如何做?这消息……能公开吗?”
叶青儿闻言,眉头紧紧锁起,缓缓摇了摇头正欲回答,江浅梦却已经恢复理性的自问自答道:
“不可!绝对不可广而告之!”
叶青儿见此点了点头,似乎是害怕江浅梦再度被情绪所左右,分析起利弊来:
“第一,正道内部绝非铁板一块,谁敢保证没有古神教埋得更深的钉子?
一旦我们大规模示警,消息极有可能通过某种渠道泄露回古神教。
他们若知晓计划败露,第一个怀疑的,也必然是近期有异常举动、且与宁州关联最深的邢浩!届时,他必死无疑!”
江浅梦脸色更白了一分,用力点头:“唉,是啊……邢浩他……”
“第二……”
叶青儿继续道,语气沉痛:
“江姐姐你应该清楚,即便侥幸消息没有泄露,正道一方若提前做出过于明显的、针对性的防护,比如将所有阵法师突然集中重兵保护起来,这等反常举动,同样会引起古神教的警觉和怀疑。
他们很可能会推迟甚至取消行动,但同样会彻查内鬼,邢浩的处境依旧极度危险。”
密室内再次陷入沉默。这是一个两难的绝境!
既要保护宁州反抗古神教的根基不被摧毁,又要确保传递消息的卧底英雄不被牺牲。保全大局与保全战友,在此刻形成了尖锐的矛盾。
良久,叶青儿才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与不忍交织的复杂光芒,缓缓开口道:
“为今之计……恐怕……唯有行险一搏了。”
江浅梦猛地抬头看她。
叶青儿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这个消息,目前只能限于你我,以及……必须告知你我两派的掌门!星河剑派云玑前辈与我竹山宗的青竹道人,必须知晓内情,方能统筹全局,暗中布局。”
“然后呢?”
江浅梦追问。
“然后……”
叶青儿咬了咬牙,说出的话冰冷而残酷:
“恐怕……我们不得不……牺牲一部分人了。”
叶青儿解释道:
“我们无法提前警告所有阵法师,那样动静太大。只能……只能装作不知情。
待邢浩带领的奇袭队潜入宁州,开始行动……在他们成功刺杀了最初的一批、或许是不那么核心、或位置相对偏僻的阵法师之后……
利用这血淋淋的事实,引发全体阵法师乃至整个宁州后方的巨大恐慌!”
“届时……”
叶青儿目光锐利:
“再由早已知晓内情的星河剑派和竹山宗高层顺势出面,以应对古神教潜入破坏为由,以最快的速度、最强的力量,将所有剩余的、尤其是核心的阵法师和研究资料强制保护起来,转移到绝对安全之地!
这样做,既能最大程度保全通明剑阵的传承根基,避免最坏的结果,同时,因为有了前期的‘成功’刺杀,古神教方面便不太会轻易怀疑是计划提前泄露,更可能认为是宁州正道反应迅速,从而降低对邢浩大哥的怀疑。
而最后,我们就可以杀掉那五个祸害宁州的古神教元婴中的两到三位,但故意放跑邢浩和一两位古神教元婴修士,以免引起古神教怀疑邢浩。”
这番话,说得叶青儿自己心头都在滴血。
那“最初的一批”阵法师,无疑将成为这场残酷情报战与牺牲策略下的枉死者!
他们是无辜的,并充分的信任着正道高层,却要因为大局,成为迷惑敌人的诱饵和牺牲品。
这决定何其艰难,何其痛苦!但眼下,似乎已是能将损失降到最低、且能最大可能保全邢浩性命的唯一方法。
江浅梦何等聪明,瞬间便明白了叶青儿计划中的无奈与必要。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脸上血色尽失。
让她眼睁睁看着一些同道因自己夫君传来的消息而依旧赴死,这种内心的煎熬与负罪感,也让她颇为难受。
但为了保全邢浩,为了保护女儿,为了最终能摧毁古神教,她……别无选择。
“那就这么办吧。”
良久,江浅梦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
叶青儿沉重地点点头:
“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你立刻联系云玑前辈,将此事原委密报。我这就返回竹山宗,一方面禀明我派掌门,另一方面……”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厉芒:
“我会尽快前往禾山救世军总部,集结救世军全体!
古神教此番动作,正面佯攻规模空前,后方又有奇兵潜入,届时宁州各地必然烽烟四起,乱象丛生。
救世军需做好万全准备,随时充当救火之队,哪里需要支援,就扑向哪里!绝不能让古神教的阴谋彻底得逞!”
江浅梦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翻腾,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几分冷静与果决:
“好!广陵城及周边区域,我会坐镇江府,一方面,我必须守护好小梦,这是我的底线。所以,我恐怕在危机解除之前,都无法直接上前线给予你帮助。
但另一方面,我会动用江月楼与百里家的力量,确保广陵城方向稳如磐石!
其他的……就拜托你了,叶妹妹!”
这一刻,两人在这迫在眉睫的惊天危机面前,再次被迫暂时放下了个人恩怨,为了共同要守护的人与信念,站在了同一战线。
“放心!”
叶青儿郑重点头,眼中再无半分之前的郁闷与迟疑,唯有坚毅与决然:
“我这就出发!”
话音未落,青色遁光再起,叶青儿的身影已消失在密室之中,直奔禾山方向而去。
江浅梦独自留在密室内,望着叶青儿离去的方向,又转头望向女儿房间的方位,眼神复杂无比。担忧、决绝、期盼……种种情绪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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