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屿愣愣的站在原地，他看见有士兵将宫开元的尸体抬上冷藏车。
整个城市警笛声此起彼伏，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千家万户点着灯火，这一刻，每一盏灯火下或许都在欢欣雀跃，因为他们的安全得到了保障。
鲜少有人会为宫开元伤心。
不巧，乔屿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站在原地，眼尾通红，目送着装载宫开元的车辆离开。
这时，一条手臂搭在了乔屿的肩膀上，随之涌入乔屿鼻翼的是他熟悉的冷雪味道。
贺望舟一手揽着乔屿，一手指尖夹烟，满身怅然的吸着。
两人并肩而立，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装载宫开元的车辆驶出视野。
贺望舟这才用手指拭去乔屿脸上的眼泪：
“乔乔，别哭了，我们应该为宫开元高兴。
从此之后，他终于能够做自己了……”
乔屿吸了吸鼻子，忽然笑了起来：
“希望那个世界没有这见了鬼的战争。”
胡乱擦了擦眼泪，乔屿转身，却见连城正矗立在自己的身后。
连城有些平直的思维不是非常理解，为什么击败敌人，乔屿要哭。
他歪了歪头，有些慌张问道：
“乔乔，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乔屿一时语顿，他不知道这个问题要怎样回答。
错了？乔屿感觉谁都没错。
最后，乔屿只是仰着头，笑着朝连城伸出拳头。
连城会意，伸出食指，与乔屿的拳头在空中轻轻相撞。
几个月前，落叶的季节里。
他们也是这样“击拳”，定下誓约。
如今再次击拳，那便是誓约的完成。
乔屿：“连城，你没有错，你很棒，是我心里最帅气的机甲。”
连城疑惑：“我是最帅，那你亲自设计的星守呢？”
乔屿略一思考，笑了笑：“它最温柔。”
许多摄影机将年轻人与连城击拳的瞬间定格。
没人知道这张照片的意义，但都觉着这张照片像是万山无阻的奔赴。
连城朝着闻友钦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随后它启动自动飞行模式，回归SA军军营。
战争平定，宝剑归鞘。
断断续续，许多记者涌入了刚刚发生战争的地方。
话筒从四面八方递了过来，更多人在采访贺望舟。
“贺上将，关于这次战争，你有什么想说的？”
贺望舟看不出悲喜，但他也想借着记者的话筒说些什么。
“我想感谢一些人。
感谢那些可能我不知道姓名，但一直与我并肩战斗的将士们。
感谢闻友钦教授赐予连城生命，感谢乔屿同学赋予连城新生。
这场战争以及从前的许多场战争，从不是我一人的胜利，我只是胜利程序中的最后一步。
以至于你们将镁光灯和掌声都赋予了我，对此我深感惭愧。
最后，我想感谢宫开元，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
语毕，贺望舟看向渺远的远方，深深的鞠了一躬。
记者一阵静默，贺望舟伸手拨开人群，抬步欲走。
一个记者忽然又问道：“刚刚您还提到两个人的名字，闻友钦教授我们都知道是谁，那个乔屿……”
贺望舟目光温和的看向不远处，正蹲在闻友钦轮椅旁唠唠叨叨的乔屿：
“喏，那边那个，长得很好看，性子特别可爱，皮肤白、个子还高的omega。”
记者：“？？？”
这夸赞的形容词未免太多了吧？皮肤白、个子高也算优点？有必要拿出来说？
但是，记者们还是一窝蜂的朝着乔屿围了过去：
“您好，你就是乔屿同学吗，请问你与连城是什么关系？”
乔屿还在状况之外，他没有思虑便直接开口：
“连城吗？连城是我老师制造的，我觉得连城是我们机甲设计师的标杆。
至于我，有幸接过老师衣钵，对连城进行了升级，我现在是连城的机甲师。”
年轻人语言质朴而真诚，却也惊诧了许许多多的人。
没想到刚刚那样迅疾如风的连城，竟然出自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之手。
有人赶紧继续询问乔屿：
“机甲师常年制造机甲，也等于是制造武器。
想必对战争具备独到的见解，请您聊一聊对这次战争的理解。”
本来记者也没期待乔屿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们进行问询，只是例行流程罢了。
没想到乔屿真的认认真真思考，认认真真回答。
好似还有保留学生那种纯碎、干净，确实如贺望舟所说，乔屿有些可爱。
此时，乔屿思绪回到了很小的时候，他对着记者举过来的话筒道：
“小时候，我问妈妈‘女朋友’是世界上最宝贵的宝贝吗？”
话音一落，记者不由笑出声来：“那您现在已经有女朋友吗？”
乔屿一本正经：“没有，但是我有男朋友，不过我没有因为他不是女的就不宝贝他。”
记者觉得有趣，他忍笑：“乔屿同学，您继续刚刚的话题，不打扰您了。”
是以，乔屿继续道：
“我妈她说比起女朋友，自由、自我才是世界上最宝贵的。
千年之前，乌斯江畔爆发战争。
江的左侧维护王权，坚定王的统治是正确的，众人都是王的子民。
江的右侧要自由，要平等，他们不相信王，只相信自己。
自由的光辉，值得千年的奔赴，即便流血伤亡。
所以，今天，江的右侧胜利了，联邦胜利了。
都说战争是为了利益。
但我相信，20多年前那场战争是为了奔赴自由，为了想守护住平等。
我从来不认为那场战争有错，但是我觉得联邦应当反思，自己做的是否太过激进。
如果不是当时的激进，根本不会有今天这场战争。
当年国王、王后两句尸体砸向地面，已经产生回声，回声就是今日这场战争。”
其实，就在前一分钟，记者就想掐断乔屿的直播，乔屿后面说的话已经很不合时宜了。
但是，联邦中心传来指示，就让乔屿继续说下去，无妨。
但记者还是有些忐忑，他换了一个方向询问乔屿：
“好的，那请您聊一聊机甲与战争的关系。”
乔屿笑了笑：
“我倒希望这世界上没有机甲师这个职业，那时的世界一定超赞。
但是机甲现在存在，既有它的合理性。
我觉得机甲虽然生来具备杀戮特点，但它的初心是守护。
它让人们有安居乐业的底气，有勇于抗争的勇气。
也可能会带人类继续追求自由。”
乔屿语毕，已经惊呆了许多人。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乔屿已经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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