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师姐，你等等！”
听到少女的呼唤声，申鹤微微一怔，眼中似有些疑惑。
“师姐不用帮我采日落果了，这些清心和琉璃袋虽然苦涩，但吃了这么些日子，我也还能接受啦。”
“对了师姐，我今晚想独自寻一个地方修炼，就不回去休息啦。”
望着少女脸上的笑容，申鹤微微点头，旋即便离去了。
注视着申鹤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慕北才悄悄松了口气。
“你这个刚认不久的师姐，看上去还挺在乎你的。”脑海内，梅比乌斯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毕竟在这山里，除了留云借风真君师父，就只剩下了我跟她呀。”慕北喃喃自语。
严肃认真的申鹤，给了少女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不苟言笑是她的常态，任何与她练功有关的事情，申鹤从不让步，甚至可以称之为严厉，但除此之外，在日常生活中的各个细节，慕北都能隐隐感受到申鹤的默默关怀和体贴。
“真是奇怪，我明明跟申鹤是初次见面才对，只是因为师妹的身份吗？”
摇了摇头，慕北没有再去想这些事情，她需要开始着手准备梅比乌斯的实验了。
希望不要被申鹤师姐看出端倪，否则又得惹出不小的麻烦。
傍晚时分，少女盘坐在山涧旁，这里水流声湍急，足以掩盖一些动静。
“梅比乌斯，我该怎么做？”
慕北攥着那枚邪眼，神经紧绷。
“使用伊甸的力量，慢慢激活你手里的那枚神之眼仿制品，将其中的元素力汲取到你自己的体内，试着运转一下，先感受效果。”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掌心缓缓浮现细小的涡旋，黯淡的邪眼很快亮了起来，细微的紫黑色电光顿时弥漫了出来。
当元素力涌入她体内的瞬间，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觉陡然浮现而出，慕北瞳孔骤缩，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颤栗起来。
“唔！”
她一手攥紧了神之眼，另一手下意识探出，并指朝身侧挥去，璀璨的雷光从指尖暴掠而出，蓦然轰碎了一块巨石。
“不要释放元素力！”梅比乌斯低喝道。
“压制住它！尝试让它在你体内运转！”
慕北连面颊都开始抽搐了。
“运转？”
“这怎么可能做到？我根本控制不了元素力的流向！”
此时此刻，她的感觉，便像是有一条浑身长刺的毒蛇，在她的体内四处乱窜，不断刺激着她的五脏六腑，慕北脸色剧变，身体前倾猛然扑倒在地，浓郁的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邪眼脱手飞出，跌落在不远处。
慕北胸口不断起伏，她拼命喘息，掌心的电芒逐渐消退。
“怎么……怎么会这样？”
她有些无法理解，使用邪眼，就算是消耗生命力，也不可能疼痛到这种地步，否则其他使用邪眼的人，别说使用力量了，恐怕根本就无法忍受住如此疼痛？
“呵，实验的正常现象罢了，还算是在意料之中。”
梅比乌斯微微沉吟。
“你的身体，跟提瓦特大陆之人的身体，似乎存在某种差异，元素回环无法在你体内契合，或者说，需要花费更大的代价。”
“无法契合？”慕北深吸了几口气，擦拭了下嘴角的鲜血。
少女突然抬起头，望向璀璨的夜空。
“据我所知，拥有神之眼的人，都会在这片星空中对应属于自己的命之座，命之座越是清晰，神之眼能够发挥得力量便越大。”
“哦？”梅比乌斯有些诧异。
“你的意思，无法契合元素回环的原因，是因为无法找到你对应的命之座吗？”
“我不知道。”慕北摇了摇头。
她穿越至此，本身并不是属于此处的生命，神之眼与命之座的关系，她同样似懂非懂，根本捉摸不清。
“呵，没有关系，这些所谓的命之座、神之眼什么的，在我眼里，不过是那什么神明的障眼法罢了，只要能够弄清楚事物的本质，所有的谜团都可以迎刃而解。”梅比乌斯嘲弄地低笑道。
“继续。”
“如果怕疼的话，可以换我自己来。”
“不用！”
慕北坐直了身子，再次握紧邪眼。
次日清晨，天尚未放亮，申鹤走到了慕北的屋前，推开屋门，看着干净整洁的床铺，白发女子微微一怔。
“修行了一整夜吗？”
申鹤微微蹙眉，虽然慕北在她的帮助下，炼魂清气凝练迅速，但慕北的身躯，在她眼里依旧是凡人之躯，既然是凡人之躯，那就免不了疲倦。
在山中游荡片刻，隐约循见慕北的气息，申鹤很快来到山涧旁，看到少女正在清洗衣物。
“师姐？”
慕北面色如常，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嗯。”申鹤点了点头。
“练功固然重要，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免得伤神，反倒事倍功半。”
“我知道啦，谢谢师姐。”
申鹤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慕北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衣服，上面有些扎眼的血渍清晰可见。
“看来得多备几身换洗衣服了。”
尽管少女努力掩饰，保持在申鹤面前的正常状态，但大半个月过去，申鹤还是隐隐意识到了不对劲。
表面上她不动声色，但暗地里却提高了警惕。
这一晚，慕北照例像往常一样，继续尝试元素回环的构建。
“梅比乌斯，你有几成把握？”
“你很喜欢问这种愚蠢的问题吗？”梅比乌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准确地来说，经过这半个月的实验，我大概测算，如果真的要构成一个近乎完整的元素回环，以你的身体强度，是必然无法支撑到极限的，一旦你意识崩溃，或者身体崩溃，实验就会失败。”
“但……这种极限，只是理论上的极限。”
梅比乌斯语气陡转。
“实际上，任何人的身体和灵魂，都存在着无限的可能，缺少的，不过是打破桎梏的勇气、钥匙和机会。”
“你可以将元素回环理解成这个世界的神明施加在人类身上的枷锁。”
“打破它的规则，人类就拥有无限的可能。”
“勇气，谁都可以有。”
“钥匙，已经握在你手里了。”
“至于机会……拥有无限的你，还需要我多说吗？”
“是么……”慕北微微攥紧手里的邪眼。
“那就开始吧。”
少女隐约有种预感，如果她真的成功实现了梅比乌斯的猜想，让这个实验顺利进行下去，所导致的后果，对于这个世界，很可能会造成翻天覆地般的影响。
这意味着，不再需要神明的注视，人类也拥有无任何副作用驾驭元素之力的可能。
这样的事情，那座天空岛上的神明一旦知晓，祂会坐视不理吗？
如此想着，慕北再次向掌中的邪眼凝聚元素力。
剧烈的疼痛让少女脸色瞬间苍白。
元素力开始在她的体内游走、轮转，试图在彼此之间构建出一道无形的网络。
在网络形成大半的时候，元素力流淌的速度愈发缓慢、晦涩，似乎受到了某种无形的桎梏。
慕北的嘴角开始溢血，眼角也微微泛红。
她的喉咙之中挤出些许痛苦的低吼。
她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她的控制逐渐偏移，元素力的流动，渐渐从开辟元素回环的脉络，涌向消耗生命力的循环。
少女乌黑的秀发，隐隐浮现出些许灰白之色。
“慕北！”梅比乌斯陡然低喝道。
就在这时，脑海中那股蕴养的清气自发涌起，沁入灵魂的清凉感陡然让慕北模糊的意识微微一振。
“给我……回来！”
刺啦！
凛冽的电弧在少女周身爆鸣了一瞬，旋即再次没入她的体内，慕北七窍尽数涌出淡淡血腥，但她却依旧死死控制着体内的元素力，流向最后的终点。
脑海之中，那股凝练的清气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消耗。
极限，又一次濒临极限。
但这一次，慕北几乎无计可施。
还差半寸的距离，却如同咫尺天涯一般。
少女再难忍受，口中发出痛苦的低吼声。
“冰儡随行！炼气！化神！”
夜色之中，纤细的白影从高处落下，一分为二，瞬间贴近少女，她抬手招出一道符箓，与幻化而出的玄冰傀儡，前后探指，陡然疾点在慕北的天灵和后脑。
“坚持住！”申鹤发髻纷飞，琉璃眼眸之中浮现出浓郁的煞气。
“我不管你是何来历，你若敢害她，我必诛你！”
……
“师父，师妹气息饱满，不像是灵魂有恙之相。为何您……”
“她的灵魂内，不仅沾染有魔神残渣的气息、还有不祥深渊之气，甚至还与其他连本仙都看不透的芜杂纠缠不清，难以分割。”
“什么？”申鹤瞳孔微微一缩。
“她自身的灵魂太过脆弱，如果不加以措施，体内的魔神残渣与深渊之气迟早会将她的意识吞噬。”留云借风真君语气莫名。
“凡人，无论再怎么强大的凡人，也无法抵挡深渊与魔神残渣的侵蚀和蛊惑。”
“申鹤，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才对。”
脑海之中的画面渐渐消退。
白发女子浑身气息激荡，修为尽数爆发，凛冽的寒气顷刻间弥漫山涧，将湍急而下的清泉彻底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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