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火辣辣的疼，苏翎月趴在比平时更柔软的褥子上，依旧无法入眠，就这样熬了一夜。
彩蝶彩衣端着药一进来，就看到苏翎月顶着发黑的眼圈盯着她们俩。
彩衣放下托盘急匆匆走过来，“小姐，你这是？”
看到她们过来，苏翎月瞬间红了眼，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背好疼，快拿扇子给我扇扇。”
“哦，好！”
彩蝶放下手中的衣裳，急忙去找扇子。
苏翎月的后背已经完全结痂，只是血红一片，彩衣看着不禁打了个寒颤。
“小姐，很疼吗？下次再有这种事，让我来做吧！我不怕疼。”彩衣说着，眼眶微微泛起潮意。
苏翎月抬起眼皮看向彩衣，心口像是有一口温泉，不断流淌着暖意。
经历过皇后的背叛，本来刺痛的心，仿佛被这句话瞬间抚平伤口。
“哪有人不怕疼的，你们对我也很重要。过这两天我就不疼了，没事的，嗯？”
彩衣用帕子擦拭眼角，哽咽说：“小姐您切莫在用这样折损自己的法子了，您这细皮嫩肉的娇贵身子，哪经得起。”
苏翎月虚弱的笑笑，“好，以后我尽量不用。”
洗漱到一半，彩蝶拿着扇子回来了。
是一把男子常用的折扇。
彩衣对彩蝶的眼光表示怀疑，“哪有姑娘家用这个的？”
彩蝶把扇子打开，对着彩衣扇了两下，眼眸亮晶晶的问：“是不是比团扇扇的风凉快多了？”
感受到阵阵凉爽，彩衣满意的点点头，笑着嗔她，“算你有心。”
得到夸奖，彩蝶美滋滋放下扇子，一起服侍苏翎月洗漱。
用完早膳，苏翎月又回到床上趴着养伤，彩蝶坐在床边轻轻扇风，帮她减轻疼痛。
*
同萧煜同床共枕这么久，睡觉时身旁突然少了那副温凉如玉的身子，苏翎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王爷如何了？”
彩蝶正专心摇扇子，听到苏翎月的话，愣了一下，“啊，王爷吗？不知道，主屋言卿和陆大夫在，不让旁人进去。”
似乎对言卿的做法很不满，彩蝶有些生气的撅起嘴，：“连我问起他都不说！”
想起萧煜是因她的大意，才导致昏迷，苏翎月心里就像有一把钝刀，时时刻刻在割她的心。
眼眶发烫，眼泪也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滴落。
见她哭了，彩蝶手忙脚乱的去给苏翎月擦眼泪，一时间不知道是先放下扇子，还是先拿帕子。
“小姐，也没有坏消息传出来啊！没有坏消息那就是好消息嘛！是不是？”
“嗯。”
苏翎月闷闷应声，趴在柔软的褥子上，悔恨、思念一起袭来，眼泪依旧如汹涌的洪水，怎么都停不了。
*
“月儿。”
虚弱的呢喃传进陆大夫和言卿的耳中。
两人一惊，忙要起身查看。
陆大夫起的太猛，差点没站稳，幸好言卿抬手扶了一把。
“王爷！你醒了！”言卿在床边坐下，激动的差点哭出来。
“先让我把把脉。”
陆大夫扯开言卿，自己在床边坐下，给萧煜把脉。
“王爷怎么样？”言卿眼巴巴满是期待的盯着他的手，一双眼睛睁得溜圆。
陆大夫看着萧煜还没完全聚焦的眼神，一改沉重的脸色，乐呵呵捋着胡子说：“还和从前一样，就是是血有些多，虚弱了点，吃两副药再休养一阵就好了。”
病人的心态对疾病恢复也很重要。
萧煜的脉象其实一点都不好，与濒死无异，只是陆大夫却不能这么说。
很多病人，在不知道病情时，心态乐观，反而能活的更久。
“是吗！那可太好了！”
言卿越过陆大夫，凑到萧煜身边，趴在床沿上，满脸喜悦的问萧煜：“王爷，饿不饿？渴不渴？可要如厕？”
“月儿……月儿……”
萧煜眼神没有聚焦的盯着帐顶，虚弱的念着，仿佛没听到言卿和陆大夫的话。
听着萧煜口中的呢喃，一点没有回答他的意思，言卿茫然看向陆大夫。
陆伯刚才还说王爷没事，现在看着，怎么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陆大夫目光沉了沉。
现在这种情况很不好，看着就像人丢了魂魄一样。
这说明病人只是靠一口气撑着，一旦这口气散了，人也就没了。
“快去，叫王妃过来。”陆大夫急声吩咐言卿。
言卿虽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陆大夫绝对不会害王爷。
他转身，撒腿就跑向东厢房。
*
彩蝶摇扇子的功夫很好，不疾不徐，苏翎月后背没那么疼了，人也昏昏沉沉起来。
眼见着就要睡着，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王妃！王妃！王爷醒了，要见你！快开门！”
敲门的力度很大，声音也很响，苏翎月一听萧煜醒了，立刻睡意全无。
彩衣不等苏翎月吩咐，就打开东厢房的门。
苏翎月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急声问：“言卿，王爷醒了吗？是真的吗？”
“嗯，王爷刚醒，要见你！”
说着就要进去。
彩衣拦住他，“你不能进去，王妃伤在后背，没穿衣裳。”
听到萧煜苏醒，苏翎月哪还顾得了其他的，吩咐彩蝶：“快！给我找一件衣裙来换上！”
“哦。”彩蝶应声，立刻起身去找。
“找一件厚些的。”苏翎月对着彩蝶往外走的背影补充。
彩蝶很快就拿着衣裳进来了。
姐妹两人快速给苏翎月穿好里衣，外衣。
言卿在外面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询问道：“王妃可能走路，要我背吗？”
他问这话时，彩衣刚好背着苏翎月从屏风后走出来。
苏翎月激动的泪水盈满眼眶。
“快走吧！”她催促言卿。
推开两日未曾踏足的卧房，一进屋，苏翎月就听到萧煜的声音，
“月儿。”
“我在。”苏翎月雪颊上泪水涟涟，温柔的回应萧煜：“王爷，我在这。”
穿过屏风，彩衣把苏翎月放在床边，苏翎月顺势坐下。
萧煜的胳膊上扎着几根银针。
“月儿。”
萧煜轻声呢喃。
“王爷，我在这陪你。”苏翎月挪了挪身子，靠萧煜更近一些去看萧煜。
然而，再次听到萧煜的呢喃，看到萧煜失神的望着帐顶，一遍遍呢喃她的名字时，彻底僵住。
她就在萧煜面前，萧煜虽然睁着眼睛，却像没看到她一样，依旧呢喃她的名字。
“这是怎么回事？”苏翎月扭头看陆大夫。
陆大夫声音沉沉，“他的情况很不好，只一口气撑着。这口气应该就是你，现在若是能唤醒他，或许还有救。”
听陆大夫这么说，苏翎月才沸腾的血液瞬间凉透，身体也像结冰了一样。
“若是唤不醒呢？”
“也就是这两日的事。”
陆大夫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一刀又一刀割着她的心。
*
“月儿。”
再次听到萧煜的呢喃，苏翎月嘴唇都在颤抖。
“王爷，我在。”
她握住萧煜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想让自己体温唤回萧煜。
“萧煜，你说过的，要陪我到老，不能说话不算话。”
温热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流进萧煜的掌心。
“你丢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太子和我父亲都还活着，我自己斗不过他们的。”
“没有你，我真的撑不下去，你不要丢下我。”
看着眼神依旧没有聚焦的萧煜，苏翎月的心随着萧煜每一句呢喃，就更痛一分。
萧煜这样痛苦，可失去意识时，心心念念的都是她。
苏翎月看着萧煜苍白的脸，抬手抹去眼泪，目光逐渐坚定。
“萧煜，你若走了，我就给你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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