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陶云红的家里离开,夏小颖抱着孩子,眼角挂着泪水。
陶云红刚才哭的时候,她也没忍住。
看到丈夫带来的青天白日勋章的时候,陶云红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的稀里哗啦。
“云红姐太不容易了。”夏小颖说道,“她一个人将知节带大,要吃很多苦的。”
“是的,她是英雄的妻子,英雄的母亲。”乔春桃说道,“不过,幸运的是,赵义兄弟能有处座这样的长官。”
……
上海。
航业司调度科的普通办公室。
沈凌嘴巴里咬着烟卷,正在看报纸。
他看的是《中华时报》。
作为汪填海政权的机关报之一,《中华时报》是各机关单位必须订阅的报刊,不过,这报纸上的版面登载的是什么内容,可想而知了。
沈凌已经养成了良好的阅读习惯了,对于报纸上登载的内容,他反过来理解,多半是没错的。
他的心中冷哼一声。
他正在阅读的版面,讲述的是南京政权配合友邦日本的第三期清乡行动,取得了辉煌战果。
尤其是在浙江地区,‘匪徒’势力损失惨重,纷纷狼狈逃窜。
不是人啊。
沈凌心中骂了句。
因为在航业司工作的缘故,他们和外界接触较多,也更了解一些情况。
浙江地区,尤其是浙西地区,似乎是起了大瘟疫,老百姓死伤惨重。
而根据重庆方面传出来的消息,这瘟疫似乎是日本人制造的,这简直是禽兽不如的行径啊。
“沈兄,麻烦签单。”一个声音在沈凌的耳边响起。
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然后他的眼眸一缩。
“师兄……世兄,怎么会是你?”沈凌大惊,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
“正好来上海进点货,这不,就想着来看看你了。”小道士微微一笑,压了压鸭舌帽的帽檐,对沈凌说道。
“小民啊,我这有点事,你帮我坐下堂。”沈凌对着里间喊了句,得了应答后,他低声对小道士说道,“不远处的恒礼茶楼等我。”
小道士点了点头,随即悄悄离开了。
……
恒礼茶楼。
“师兄的胆子也太大了。”沈凌看着小道士,沉声道,“你可知道,你早就在那通缉名单里了。”
虽然他的年龄比小道士要大,不过,他在道观挂住的时候,就习惯称呼小道士为师兄了。
“我知道。”小道士喝了口茶水,微微一笑说道,“三千大洋的悬红呢,肥水不留外人田,与其被别人挣了这笔钱,为兄这不是送上门给师弟赚钱么。”
“师兄这说的什么话。”沈凌苦笑一声,“师弟我是身不由己,被迫吃南京政府这碗饭,但是,不代表师弟我没有良心了。”
小道士看着沈凌,笑了说道,“那可是太可惜了,三千大洋呢。”
沈凌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他看了小道士一眼,说道,“师兄你来来回回说这三千大洋,你就不怕我真的动心啊。”
“那正好,省心了。”小道士笑道。
……
“果然,我的猜测是对的。”听了‘小道士’所说,沈凌思索着,说道。
“什么?”小道士问道。
“就在这个月,已经发生了三起码头工人在运送货物的时候,不小心跌落货箱的事情了。”沈凌说道,“日本人非常生气,逮捕了不少工人。”
“你的意思是,那些货箱里面运送的正是黄金。”小道士精神为之一振,立刻问道。
“八九不离十。”沈凌点了点头,他压低声音说道,“我们这边内部都传闻说是红党指使工人干的,故意把金子扔进江里,也不给日本人运走。”
“也就是说,你们早就怀疑日本人在偷运黄金了?”小道士问道。
“日本人偷偷运送宝贝出上海,这种事我们是有所耳闻的,具体的情况,实际上我们也并不是太清楚的。”沈凌对小道士说道,“因为涉及到机密,也没人敢私下里打听。”
他对小道士说道,“一旦胡乱打听被日本人知道了,那可就是飞来横祸了。”
小道士闻言,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师兄。”沈凌连连喝了两口茶水,他看着小道士,说道,“师兄你是重庆那边的?”
看着沈凌,小道士没有回避,而是坦然的点了点头,“通缉令上没说这些吗?”
……
“只说师兄是杀人无数的暴徒。”沈凌笑着说道。
日本人知道通缉令上明言是抗日分子,非但不会有老百姓举报,反而会引得市民暗中袒护,所以,干脆在通缉令上只说是杀人越货的暴徒或者是江洋大盗。
这时间一长,反倒是引得市民对于江洋大盗和暴徒的印象有了特殊的认知:
这些人很可能都是红党或者重庆方面的抗日志士。
“师兄,需要我做些什么,你就直说吧。”沈凌看着小道士,思索片刻,表情严肃说道。
……
“消息我可以帮着暗中打探。”沈凌听了小道士所说后,他沉默片刻,思索着说道,“不过,师弟我有一个要求。”
“师弟你说。”小道士说道。
“这件事的危险程度,毋需师弟我多说了。”沈凌说道,“男儿一世,若是能为抗日而死,师弟我无怨无悔,只是,老娘还在,师弟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他看着小道士,“烦请师兄帮忙先安顿好老娘,如此,师弟我就无牵无挂了。”
“好!”小道士看着沈凌,他的心中也是泛起了感动,他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我来安排。”
……
当天晚上。
小道士秘密见了程千帆,向帆哥汇报情况。
“沈凌答应帮忙打探情报了。”小道士说道,“他愿意为抗日做事情,更有愿意为抗日牺牲自身的勇气和觉悟,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老娘。”
“具体要求是什么?”程千帆思忖问道。
“沈凌提出来让我们先帮他安顿好他老娘,他就无牵无挂,可以做任何事情了。”小道士说道。
“可以。”程千帆点了点头,“我们这边安排人,将他老娘安全送出上海,转移到大后方去,让他放心。”
“那就没问题了。”小道士大喜,说道,“沈凌说了,只要解决了他这个后顾之忧,只要日本人果真要在近期再通过码头运黄金,他一定能打探到情报。”
“要小心。”程千帆叮嘱说道,“这种事是高度机密,日本人一定会非常小心的,稍不留意的话,情报还没打探到,反而会引来敌人的注意。”
“我会叮嘱沈凌小心的。”小道士说道,他想了想,又说道,“处座,还有一件事。”
“说。”程千帆说道。
……
“你是说,是红党暗中发动工人,将敌人运送黄金的货箱故意丢进了黄浦江的?”程千帆惊讶问道。
“沈凌是这么说的,他们内部也都怀疑是红党所为。”小道士点了点头,说道。
“这件事我会另外安排人调查的,而且,相信日本人那边也一定在暗中调查此事。”程千帆思索着,说道,“你这边就不要再过问此事,以免引来日本人的注意。”
他虽然不清楚红党上海地方党组织是否也注意到了日本人运送黄金的情况,不过,听小道士所讲的这个情况,熟悉组织上的工作特点的‘火苗’同志,暗中揣测,这还真的不大可能是组织上暗中安排码头的运货工人所为。
因为这种手段太过粗糙,最重要的是没有考虑到后续的安全问题,直接导致了不少工人被敌人抓捕杀害。
凭直觉,程千帆更觉得可能是码头工人的自发行为。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码头工人中,有人发现了日本人暗中运送黄金的卑鄙行为,然后应该是在某个人的暗中组织下,发生了这种自发沉江黄金的行为,以阻止日本人偷运我黄金的行为。
勇气可嘉,不过行动安排太过粗糙。
……
“别说话,跟我走。”霍勐看到韩林,脸色一变,他朝着韩林使了个眼色,说道。
韩林会意,不再说话,而是跟在霍勐的后面,不动声色而行。
这是一处比较僻静的货仓。
来到货仓,霍勐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韩林,“小林啊,你怎么还在上海?这太危险了。”
这位世侄是红党,早就上了日本人和南京方面的通缉令的,他本以为韩林早就离开上海了,却是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还留在上海。
“还有重要的工作要做呢。”韩林微笑着,说道。
“什么工作还能比命还要重要?”霍勐脸色一变,说道,“被日本人抓住,你就没命了。”
“不用担心,霍叔叔。”韩林说道,“抗日本就是舍生忘死的,我习惯了,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了。”
“你这孩子,这说的是什么话。”霍勐大惊,说道。
然后,看着韩林那平静中,却仿佛散发出巨大的安静的能量和坚决的意志的目光,霍勐沉默了。
他长叹息一声,说道,“秦迪那孩子是这样,没想到你也是这样。”
霍勐点燃了烟卷,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你们啊,唉。”
……
他无法理解秦迪和韩林这些孩子舍生忘死的抗日的精神,他自问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打心眼里敬佩这些年轻人。
“说吧,你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找叔叔,一定是有非常要紧的事情吧。”霍勐说道。
“确实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请霍叔叔帮忙。”韩林点点头说道。
“先别说。”霍勐打住了韩林要说的话,他表情严肃的看着韩林,“危险吗?”
“危险。”韩林没有隐瞒,坦诚的语气说道。
霍勐有些沉默,他思索了好一会,一咬牙,“说吧,我先听听是什么事情。”
……
礼查饭店。
经庆夕正在慢条斯理的修剪雪茄,他的动作很轻柔,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披洒在他的身上,仿若泛起了淡淡金光。
也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毕启轩。
“回来了?”经庆夕看了一眼,淡淡说道。
“嗯。”
“看来是有收获了。”经庆夕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是打探到一些情报了。”毕启轩高兴说道。
“说来听听。”经庆夕说道。
……
“近期出港的轮船比往日确实是多了不少。”毕启轩说道。
“噢?”经庆夕点了点头,“是货船?”
他们早就分析过了,日本人要运送黄金,基本上不可能通过客轮,一方面客轮的行李舱的吞吐量不大,另外就是人多眼杂,很容易出事。
所以,日本人要运送黄金,最大之可能就是通过货轮。
“是的,是货轮。”毕启轩点了点头,说道,“而且,按照你的分析,我重点找人注意了那些特殊的货轮,果然有了发现。”
这也是他们根据已经掌握的情报,得知此前已经有一批黄金,被日本人已经通过‘隼’丸号医疗船,秘密将黄金运送出去了。
从中得出的分析和判断,日本人可能会继续通过这种特殊的货轮来运送黄金。
这种专属货轮,更加隐蔽,不会引人注意,也更加方便管控和戒备。
……
“有什么发现?”经庆夕立刻问道。
“确实有发现。”毕启轩点点头,说道,“最近要出港的货轮里,有三艘煤炭船,以及两艘运粮船,还有一艘运送木材的轮船,这几艘最可疑。”
“六艘货轮?”经庆夕皱起眉头,“这目标有些过于多了,能再精简一下吗?”
“可以。”毕启轩想了想,说道,“不过这需要时间。”
“要快。”经庆夕立刻说道,“不要不舍得花钱打点,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只要我们做成这笔买卖,下半辈子就不愁吃喝了。”
“我明白。”毕启轩点点头,“我一会就出去联络。”
他想了想,忍不住又问经庆夕,“二哥,可以通过经叔叔那边打探一下情报吗?”
“绝对不可以。”经庆夕果断摇头,他正色说道,“我再说一遍,不仅仅我这里,你们那边也不可和家里言说此事,不仅仅是因为机密大事,不可外泄,更是对家里人的保护,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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