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约翰做完针灸，从医院里出来后，感觉有种道不明的舒适之意从身心升起。
虽然他的光明尚未恢复，但他感觉眼中的黑暗淡了些许。
再做几个疗程，说不定就能看到这个世界了。
他听到前面传来的喧嚣，闻到了美食的香味。
老约翰问道：“前面好像很热闹。”
他耳朵依旧灵敏，说的话不带疑问。
保姆说：“是的，约翰先生，那是条商业街，很多人在消费。”
老约翰说：“去买点吃的、喝的来吧。”
“好的，约翰先生，您别乱跑。”
“叫我就在这里。”
保姆离去后，老约翰拿出怀里的腕表，用手指轻抚上面的照片，低声自语呢喃：
“妈妈，我应该很快就能看到光了，很快就能看到你了。”
“霍尔奶奶，我的眼睛就快要治好了.....”
“这里的医术真神奇啊，只是扎了几针，身体就像年轻了几岁似的....”
随后，他收起了怀表，拿出了背在后背上的小提琴，当众拉了起来。
悠长的声浪响起，吸引住了路人的目光。
也不知是不是小提琴中带着某种触动的人心的情绪，还是这个死鱼眼的外国人外表更引人注目，越来越多人汇聚而来。
那些逛街的情侣们，外地游客们，手上提着小吃，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所有人都静静都听着，有的人拿出手机录起视频。
等到小提琴的声音结束时，人们意犹未尽，沉默了几秒，大家才鼓起掌声。
“好！”
“好伤感的音乐啊，这位老人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嗯？没有二维码吗？老子要打赏！”
“咦，这位老人家不是那个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个大佬来的。”
“是好音乐啊，伤感中带着某种渴望。”
“这不是情歌吗，听到我想要向女神表白。”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JK服装，戴着口罩与帽子的美女，来到了老约翰的身旁。
老约翰有些疑惑。
围观的群众也有些疑惑。
这位身穿JK的女子虽然看不到她的容貌，但看她的眼睛，应该是个挺有风情的女子。
JK女子忽然叫喊道：“音乐好听吗？”
众人以为她是来搞气氛的，配合大喊回应：
“好听！！”
然而下一刻，JK女的动作惊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JK女忽然抬起一只脚伸向头顶，那JK短裙里的真面目对向了众人。
观众中，情侣中的女性们捂住了男朋友的眼睛，怒斥JK女无耻、婊子。
唯有剩下的单身男子们，瞪眼惊呼：
“我去！四象兽啊！”
“卧槽！福利啊！”
下一刻....
biu！
一道紫光从那里射出，贯穿了一个人喉咙。
鲜血喷涌，倒在地上。
所有人一阵错愕。
biu！
第二道紫光再次射出，贯穿了一个人的心脏。
又一个人倒在了地上。
“妈的，快跑！”
“这哪里是福利！”
“这他妈的是辐射啊！！”
这下，所有人惊叫起来，四处逃窜。
biubiubiu！！！
JK女子发出轻灵的笑声：“咯咯咯——”
她追了上了几步，直接原地单脚转起了芭蕾舞。
biubiubiu！
无数道紫光射出，向着周围发起了无差别攻击。
老约翰心中升起了一种恐惧。
他听到了恐慌的声音，听到了惊逃的声音，听到了悲痛的哀嚎，听到了魔鬼的欢笑。
那个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很年轻，很轻灵....
但她的话，却是魔鬼的呓语：
“悲鸣吧！”
“恐惧吧！”
“憎恨吧！”
“无力慌逃吧！”
“咯咯咯——”
老约翰能后感觉到了所有人的慌乱，正来源于那个女人的欢笑。
“这发生什么事了啊.....”
老约翰脸色露出了一丝苦意，忽然感到心口的位置一痛，有什么东西正在涌出。
他的手提琴掉落在地，捂着流血的胸口正在倒下。
在这倒下的过程中....
老约翰感觉胸口很痛，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
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很痒，又像有什么东西凝聚。
他眼中的黑暗开始变得模糊，由模糊变成恍惚的白色，恍惚的白色转变成了世界的景色。
他看到了逃掉的众人，看到了一道透明的虚影，看到了正在转动的女人，看到了路边的花坛.....
最后，他正躺在了地上，看到了天空的云彩。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因胸口之痛而颤抖无力的手，从怀里掏出了怀表。
他看到了照片中一对年轻夫妻抱着一个婴儿，那男人神情淡漠，但那女人的神情却带着温和的笑意，她的手抱着孩子，脸上流淌出无比的温柔在注视着他.....
老约翰的眼中流下了泪。
他将怀表翻转过来。
他看到了一个脸上有不少皱纹的老人，那些皱纹让想起了自己洗脸时所摸到的触感。
与那对年轻夫妻不同的是，这位老人的双目有神而睿智，面目慈祥而温雅，穿着优雅却又具备着风度。
这些形容词，他听过很多次，但从未见过光明的他，却永远想不出一个人的模样。
现在他见到了，而且精准的将这些形容词对标上了。
妈妈的温柔，霍尔奶奶的慈爱.....
他又仿佛回到了那个漆黑的童年，回到了妈妈的童谣中：
“小约翰啊，你要好好的长大，不要输给风，不要输给雨，不要输给寒冬，不要输给炎夏，你要好好的长大，去治好双眼，去寻求光明，去替妈妈看看这个世界的未来.....”
老约翰知道，自己看不到世界的未来了，但于那个童年而言，却是已经看过了未来的世界。
老约翰的眼泪再次涌出。
他又回想起了少年时期。
想起了霍尔奶奶教他认识盲文，学会小提琴。
想起了她对他的鼓励，想起了少年时期对未来的憧憬，也想起了成长之路的黯淡。
想到了霍尔奶奶对他说的“要在心中留存光的火种”所带来的信念。
老约翰再次流出了眼泪，他的视野却变得模糊。
但他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个欣慰、满足的笑意：
“噢，妈妈...霍尔奶奶....”
“我终于看到光了......”
握着怀表的手臂，失去了某种力量的支撑，自胸膛上落在了地面，怀表从他那松开的掌心滑落，顺着地面溜出发出了哒啦的轻响，最后倒在了地上。
表上照片中的母亲，用着永恒的温柔笑意，看着这个世界，看着这片遥远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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