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的笑容突然凝固在了脸上，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紧紧地盯着马湘兰，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是说这郑成功虚有其表，在朕眼里，只有忠心？”崇祯皇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他没想到马湘兰竟然会如此评价郑成功。
事实上，在崇祯皇帝的内心深处，郑成功在众多优秀的臣子和将领之中，其地位确实只能算得上比那位坚守扬州城的史督师稍微好一些罢了。换句话说，郑成功的军事才能其实相当有限，他真正的价值主要体现在他的身份以及个人的忠诚度上。而且，他所具备的那一点点优势，还是源自于他的父亲郑芝龙。而这一点，恰恰是整个东方世界都未曾重视过的海上军事力量。
“朱弟弟，姐姐可从来没有这样讲过哦，这些话都是弟弟你自己说的哟。”朱由检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对于这样的调侃，他并未放在心上。
他的心思有时候其实很容易被人猜到，他自己也并不在意是否要去刻意保持那种所谓的帝王心术。即使被人猜中了自己的想法，他也不会因此而恼羞成怒，更不会暗地里去算计别人，非要将对方置于死地不可。
……
在永平府城内，有一处官宅，这里便是原大明副将孟乔芳的居所。
随着夏日暑气的逐渐升腾，身材肥胖的孟乔芳正悠然自得地享受着他赋闲在家的生活。尽管他身上背负着戴罪之身，但他却无欲无求，心态十分平和。
如今的他，虽然与明朝皇帝距离颇近，但皇帝对他这个已经致仕的乡宦却是鞭长莫及，根本无法管束到他。这也是多数致仕官员的想法，正所谓皇权不下乡。
孟乔芳，本是武将出身，其父孟国用更是曾任宁夏镇总兵官，可谓将门之后。然而，如今他却回到了家乡，希望能凭借自己苦读数年的诗书，融入当地的读书人圈子。
可惜事与愿违，那帮自命清高的腐儒们，对他这个武夫出身的人根本不屑一顾，甚至还嘲笑他邯郸学步、东施效颦。这让孟乔芳气得七窍生烟，最终索性闭门不出，成了一个真正的居士。
平日里，孟乔芳无所事事，除了偶尔喊上一个幕僚清客在身边念书助睡外，几乎没有其他活动。这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在堂下高卧，袒胸露腹，睡得正酣，鼾声如雷。而在他身旁，那位原本小声读书的幕僚，也开始心不在焉，思绪渐渐飘远。
再加上他读的是崇祯新学中的《国富论》，不太熟练，读着读着就出了纰漏。
“一个国家的富有，不在乎货币的多少，而在于生产生活资料的丰富。“
“ 农业投资，是各种资本用途中最有利于社会的一种投资。”
“无论什么地方，消费情况一般都是由赚取花费的难易程度决定的，而不是由真实消费能力决定的。”
“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完全满意自己的地位，所以总想改善自己的处境。”
“ 对任何大国来说，其国家财富中最大、最重要、最持久的部分都是人才，是读书人。”
这位幕僚手捧书本，摇头晃脑，读得津津有味，仿佛正在品味着一部圣贤经典。然而，就在他沉浸其中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停！大胆！竟敢篡改圣言语录！”
这声怒吼如同晴天霹雳，震得幕僚浑身一颤，手中的书本差点掉落。他惊愕地抬起头，只见孟乔芳如同一尊怒目金刚般站在自己面前，满脸怒容，双眼喷火。
“你这个腐儒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孟乔芳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幕僚耳边炸响。这一连串的暴喝，犹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吓得幕僚脸色惨白，呆若木鸡。
看着眼前这个如人间太岁神一般的孟乔芳，幕僚这才如梦初醒，想起了自己的东翁。这位东翁虽然平日里总是一副儒生打扮，但他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二品武官啊！而且，堂前墙壁上还悬挂着一把重达七十多斤的厚背大刀，那可是东翁的最爱，也是他身份和权力的象征。
想到这里，幕僚不由得浑身发抖，双腿发软。他战战兢兢地合起书本，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小人知罪！小人知罪！求东翁饶命啊！”
幕僚心里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在东翁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知道东翁的脾气，一旦被他发现自己有任何不敬或忤逆之举，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所以，此刻他只能拼命求饶，希望能逃过一劫。
“东翁啊，请您饶了学生一命吧！学生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啊，竟然买了这样一本曲解圣意、篡改圣言的《国富论》，还念给东翁您听。学生真的没有想到，东翁您在睡梦中都能察觉到学生念书的内容，一眼就看穿了学生的鬼魅伎俩啊！但这真的不是学生的本意啊，实在是这本新学的《国富论》就是这样写的，学生不过是顺口念出来而已，完全是无心之举啊！还望东翁您明察秋毫啊！”
孟乔芳冷哼一声，怒斥道：“哼！你们这些自命清高的读书人，就是一肚子花花肠子。明明已经被我当场抓住了，居然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妄图蛊惑人心。看看如今的国朝，军备废弛，文恬武嬉，这其中有你们这些所谓的清流一半的功劳！好啊，既然你说这书是这样写的，那就把那书拿过来，让我看看究竟是你故意念错，还是这书本来就是篡改了圣意！”
说罢，孟乔芳毫不客气地劈手夺过幕僚手中的那本《国富论》。他定睛一看，这果然是一本新学书籍，无论是字体还是排版都与古版科举时文大不相同，这本书还有标点符号，而且顺序是从左向右的。
这些都是新学书籍的标配，让很多老学究都看不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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