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刘丹市长的安排，卞向阳和方向东一直没有离开过省公安厅，一是避人耳目，二是确保安全。
可是，事实证明他们的行踪还是被泄露了出去。
方向东接到横石江市公安局办公室的电话，询问他的位置，他不得已，说自己有私事脱岗，现在在省城。
令方向东没有想到的是，权本栋竟然亲自给他打来了电话：“方向东，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哪里，省厅？”
“局，局长，我女朋友……”方向东只得随意编造一个谎言，“她打胎大出血，我，我来省城陪她了。我可以，回来再补一个假条吗？”
“扯淡！”权本栋怒骂，“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不是和金小桔说不清道不明的吗，怎么又钻出来一个女朋友，你骗老子？赶紧的，立即回局里向我报到，不然老子开除你！”
“局长，我……金小桔人家可是市府一秘，我哪够得着啊。”方向东继续瞎扯道，“肥肉吃不上，你还不允许我找颗白菜？局长，我是旷工我承认，可这关乎我的人生大事啊！”
“我不管。”显然，权本栋已经确认方向东就在省公安厅，“你要是及时回来找老子报到，下次人事调整，我考虑给你解决一下正科待遇。你要是不回来，老子明天就免了你技侦科副科长的职务，厅长给你说情也不行！”
说完，权本栋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厅长说情也不行？
方向东不屑一笑，对着卞向阳说道：“这老家伙！”
“他打电话给你，是什么意思？”卞向阳问道。
“我这种小虾米，他能有什么意思？无非两个意思。”
方向东淡然地说道：“一是通过我来确认他掌握的信息，他现在已经知道林长河被抓到省厅了。二是警告，警告我别乱说、别乱来。”
“那怎么办？”卞向阳问道。
方向东道：“放心，我的层级，还没有达到能令他担心的地步。我手里也没他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这些他都很清楚。只不过，市局来这里的人，只有我而已。”
……
凌晨一点。
刘丹的奔驰车缓缓驰入省公安厅院内，卞向阳和方向东赶紧向严正南报告，三人一起下楼迎接。
车辆停稳，刘丹和秘书长王兴桥先后下了车来，纷纷和严正南握手。
刘丹瞥了一眼卞向阳和方向东，目光定格在方向东身上：“你是向东吧？金小桔向我夸过你多次……”
刘丹的话，释放了两个重要信息：第一，我是了解你的，金小桔信任你，我也信任你。第二，好好干，不必顾虑，干好了我知道。
“谢谢市长肯定！”方向东并未多话。
众人上了楼，黄虎已经准备好会议室，泡好了热茶。待大家坐定，他把会议室门关上，并按下了插销。
会议正式开始。
刘丹正色道：“这段时间，大家都有所收获。这大半夜的，我们凑在这里，就是希望能够从众多的信息里，找出有用的东西，先把该抓的人给抓起来。毕竟，再这样耗下去不行……下面，大家都说说吧。”
严正南先汇报：“前不久，绿棕县失踪了一名包工头，他承包了绿棕县新建水库工程的输水隧洞标段。我们在摸排中得知，他失踪前曾因转包结算价格过低的问题，去万豪酒店找总承包柳艳红。”
“据传闻，当时权本栋正在和柳艳红偷欢，而他极不礼貌，直接推门而入，这让权本栋怒极……我们怀疑，他大概率已经死了。”
“为什么怀疑他死了？”刘丹问道，“那件工程不是柳艳红总承包，然后又分包给一个叫王大锤的人吗，他怎么又会有一个标段？”
严正南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这个包头工之所以能得到这个标段，是因为隧洞工程施工难度大、风险高，王大锤并没有能力和相应的设备组织施工，所以建议柳艳红分包给了他。”
他继续说道：“据说，在万豪酒店，权本栋骂骂咧咧，让包工头去找红山区常务副区长林长河，说由林长河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从红山区的工程中给予他补偿。”
“林长河作为红山区水利工程的甲方主管行政长官，包工头没理由不相信权本栋。但是第二天，林长河让包工头领着他到绿棕县的工地上，说要看一下包工头施工的隧道，做个评估。接着，这个包工头就失踪了，再没有出现过……”
“红山区分管水利的副区长，却跑到绿棕县看工程？所以你们怀疑，是权本栋安排林长河把他做了？”刘丹问道。
“当然，我们也不是全靠怀疑。”严正南笑了笑，“在随后的查证过程中我们得知，这个包工头以王大锤负责的其他标段工程质量存在严重问题，如果不按合理的造价给他结算，他就要向各级举报工程质量问题。”
“而且，他还当着林长河的面，给市政府督查室打了举报电话。得到的回复是第二天下去实地查看。当天晚上，据说林长河和包工头发生了剧烈的争吵，包工头甚至打了林长河一个耳光。”
“据给我们提供情报的人讲，随后林长河气哼哼地给权本栋打了电话，把包工头请进了项目部，然后他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结果，第二天民工就围堵市政府，让督查室的安排受到影响……我们有理由怀疑，当晚他们把包工头打死了。第二天才故意安排民工围绕市政府扰乱督查室的安排，以方便处理现场，以及拖延时间，想办法掩饰工程质量问题……”
“这几天，督查室以检查资金拨付问题为由到现场看过，工程质量的确存在严重问题。”刘丹若有所思，“可是，这还是没法证明包工头已经死了？”
“是的。”严正南点头，“所以，我们暗中又做了一些摸排……黄虎你给市长报告一下。”
“好的，严局！”黄虎点头。他看向刘丹：“在随后的摸排中，我们找到了这名包工头的车辆，它被烧毁并且挖坑埋到了水库淹没区里。幸好我们去得及时，要是再过几天水库蓄水，它将永远不见天日……”
“我明白了！”刘丹说道。她望了望严正南、黄虎：“现在的问题，就是找到这个包工头的尸体，然后撬开林长河的嘴巴……”
“对。”黄虎说道，“但我们目前对此一无所获。”
听到这，卞向阳突然想起，袁小琴说过，在车祸当天，王大锤打电话给张才海，告诉他工地上的渠首处挖出了尸体，让他赶过去找自己一起跑路。
那么，王大锤所说的渠首埋着死人，会不会是真话呢？
如果站在王大锤的角度，反正当天要把张才海弄死，他并不担心泄密问题，情急之下他撒谎时，话里包含一部分真事，逻辑上也说得通。
卞向阳突然举起手来：“市长，我有情况要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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