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用完晚膳后，杭嘉树跟随着陆瑾离开了。
青君像往常一样面色平静地侍奉着茶水。
杭舒章看着这一切，心中暗自思忖半晌，最终还是决定不问。
挥了挥手，示意青君先退下。
杭舒章牵着苏韵香回到房间。
一进门，苏韵香忍不住说道：“用餐之时，我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我也有所察觉。”杭舒章点了点头。
“而且，陆瑾好像认识青君。”苏韵香接着说。
杭舒章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回答道：“这不太可能，当年他们南下的时候，青君还没有入京呢，怎么会相识？”
苏韵香提醒道：“你忘了，青君曾经跟随你一起回过宣国。”
杭舒章闻言，突然愣住了。
努力回忆了一下那段时光，当时自己的心思都放在生病的母亲身上。
起初，由于和父亲之间的隔阂，并没有带着青君去拜访杭家。
后来带她去见过礼之后，杭家住不下，青君一直单独住在客栈。
想到这里，杭舒章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想来是那一个月发生了什么事。
而青君没有告诉自己。
那时候的青君不过十四岁，正是知慕少艾之际。
算来今年青君十八岁了，是自己这个老师疏忽了，总觉她还是当年那个坚韧隐忍的小女娘。
杭舒章忧愁道：“若是青君心牵陆瑾，这可怎么办？”
“陆瑾如今身份尊贵，两人只怕难有结果。”苏韵香摇头叹息。
杭舒章更愁了，语气烦忧道：“我害怕的是，再有一个月，就要会试了，青君可别再此时出什么岔子才好。”
苏韵香把杭舒章抱到怀里，柔声道：“你还信不过青君么？这几年，青君沉着稳重，心思沉稳，当是无虞才是。”
杭舒章下巴搁在苏韵香的肩头，有些担忧道：“就是因为她年纪轻轻便如此稳重。
我才担忧，性格沉稳内敛的人，一旦动心动情，若是结局好倒还罢了。
若是......必然是伤筋动骨。我可不想我的学生毁于情之一字。”
苏韵香掐了一下杭舒章的腰身，气恼道：“你自己就是个痴情种，你好意思要求青君？”
杭舒章无言以对，好似体会到了父亲母亲的心情。
既盼她好，又怕她误入歧途。
杭舒章无力的叹息，愁得眉头都黏到了一起。
一声无力的叹息，叹到了苏韵香的心头，把她的心都叹软了。
苏韵香抚着杭舒章的后背，闻言安抚道：“好啦，我瞧着青君神色如常，
你也不用太过担忧了，孩子大了，该走自己的路了。”
杭舒章没有接话。
苏韵香推了她一下，“起来，今日忙碌一天，可累死个人。”
杭舒章赖在苏韵香的怀里不肯起身。
“絮娘。”
“嗯。”
“站好。”
杭舒章道：“我不要，都两个多月没有见到韵香了，我再抱一会。”
苏韵香无奈地叹了口气，任由杭舒章抱着。
“絮娘，我们不必过于担心青君。她是个聪慧的孩子，相信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苏韵香温言软语的安抚着杭舒章。
杭舒章微微点头，“希望如此吧。……我觉得自己这个老师做得不是那么称职。”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苏韵香打断了杭舒章的自责，“青君能够遇到你这样的老师，是她的福气。”
杭舒章抱紧了苏韵香，闷着声道：“是我着魔了。”
苏韵香轻拍着杭舒章的背，娇嗔道：“枉你平日里还说我遇到情之一字便着急忙慌，你自己何尝不是遇到这等事情便情急意乱。”
杭舒章羞恼的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静静的相拥了许久。
杭舒章终于舍得放开苏韵香。
两个人一起洗漱后，相拥而眠。
*
往后的日子，陆瑾总能找到机会来杭家。
要么就是借口来找杭舒章请教学问。
要么就是说在使馆住得无趣，随杭嘉树出来走走散心。
每次来时总要张望一下。
看到青君路过，神色都松弛了不少。
若是没有瞧见，则略显坐立不安。
杭舒章静静的把一切看在眼里。
青君一直闭门读书。
愈是平静，愈是有问题。
苏韵香看着杭舒章着急上火，无奈的拉着她四处游玩。
休沐过后。
杭舒章再次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修改律法之中，其他所有事情都抛诸脑后，包括青君的事在内。
元宵节这一天，永帝许诺的赐婚圣旨终于颁布。
杭舒章与苏韵香喜出望外。
焚香沐浴，双双跪地迎接这份期盼已久的旨意。
整个场面庄重而肃穆。
陆瑾面带微笑，向二人道贺：“恭喜二位大人，终成眷属，实乃一段佳话！愿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杭舒章和苏韵香满心欢喜，连忙起身还礼，齐声说道：“多谢太子殿下金口玉言！”
杭嘉树鼻子酸涩道：“二姐姐和苏姐姐历经万难，终于迎来了这一日了，恭喜二姐姐和苏姐姐。”
苏韵香佯怒道：“小叔唤我什么？”
杭嘉树皱眉半晌，迟疑道：“那要不然叫‘嫂嫂姐’ 。 ”
杭舒章一口茶水没忍住，喷了出去。
“咳咳咳......”
苏韵香急忙拍着她的后背顺气，嗔怪道：“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如此不稳重。”
陆瑾抿着唇看向青君。
青君还挂在脸上的笑意瞬息就收了回去。
陆瑾看到青君面无表情之后，收回了视线，笑道：“士谌这个称呼倒是别致。”
杭舒章咳了老半晌，终于回过气来，瞪了杭嘉树一眼，斥道：“下回再语出惊人之时，先打声招呼。”
杭嘉树摸摸鼻子，垂头不语。
关于杭嘉树叫苏韵香是叫苏姐姐还是嫂嫂姐，最终也没有下定论。
但，夜晚之时。
杭舒章压着苏韵香喊了一宿的娘子。
不止喊，还逗苏韵香喊自己相公。
苏韵香反驳道：“你自己也是娘子，缘何让我唤相公？”
杭舒章柔声道：“那便唤娘子罢，好姐姐，你唤吧，我听着呢。”
苏韵香又羞又恼，伸手捂住了那灼灼目光。
“娘子。”
杭舒章的双眼被苏韵香温润柔软的手轻轻捂住，那手带着淡淡的香气。
无法看清苏韵香脸上的神情，但耳朵能清晰地听到从她口中传来的那声亲昵呼唤——“娘子”。
这声轻唤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令杭舒章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当场。
只觉得脑海中轰然作响，在这一刹那，仿若置身于浩瀚无边的星空中，周围繁星闪烁、璀璨耀眼。
而在这片无尽的星空之中，唯有苏韵香的声音如同天籁一般萦绕耳畔，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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