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地将木牌放在桌上，奚瑶转头看向身侧的壮汉，“小哥不介绍一下吗？这画得都一样，完全看不懂啊。”
“介绍？不好意思，本店没有这项服务。”
壮汉邪邪一笑，“吃到什么，全看客人的运气。”
还真是开盲盒啊。
怪不得店里的食客脸上的表情如此奇怪。
奚瑶无奈地捡起木牌，看向对面的沈越，“这盲……”
“额，在这点馄饨有技巧吗？还是真全靠蒙？”
沈越抿抿唇，神色莫名有些委屈，“这间馄饨铺菜单是一日更新一次的，每日馄饨的馅料，端看店主当天得到了什么食材。”
“菜单也是店主随心而画，倒没有什么点单技巧。”
“这样啊。”奚瑶瞥一眼靠窗客人愁眉苦脸从碗里夹起的大虫子，深觉这碗馄饨倒也不是非吃不可。
侧脸瞟一眼旁边目光灼灼的壮汉，她在几片木牌中随便翻了一页，“那就这个好了。”
扫过奚瑶脸上视死如归的表情，沈越好笑地勾起唇，也随手翻了一页指给壮汉看。
壮汉拿起木牌，神情倨傲，“本店的馄饨都是现包的，可能得等些时辰，两位客人略坐坐。”
待壮汉的身影消失在布帘之后，沈越云淡风轻地往嘴里塞一颗糖，安慰道，“别怕，这家馄饨铺用的食材虽有些奇怪，但美味二字，是完全当得起的。”
奚瑶托着腮观察四周，闻言倒一点不怀疑他的话。
端看铺里坐着的食客便知晓。
不管碗里的东西有多奇怪，客人离开座位之前，那馄饨碗里必然是干干净净，一滴汤都不剩的。
细细碎碎切东西的声音从后厨的位置传来，奚瑶怀疑地眨眨眼，“刚刚那小哥说的现包，不会是说里面的馅料也是现在准备吧？”
沈越抬头瞥她一眼，抿抿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一旁的食客酒足饭饱，惬意地靠在椅子上回味，闻言便笑道：“小姑娘从前没来过吗？这家铺子做馄饨的工序复杂。”
“有些馄饨里添加的食材，需得熬煮足够的时辰，味道才好，曾还有食客，为等馄饨上桌，在这里苦等三天的呢。”
“这么久。”奚瑶挑眉，干脆利落地在储物戒里翻找起来。
沈越不解地开口，“找什么？”
“找吃的，我先垫垫肚子。”
“咳……”沈越掩唇轻咳两声，压低声音，“这家铺子不许吃外面的食物。”
奚瑶抬头，“那你刚刚不也吃糖了。”
“我那是偷偷吃的。”
奚瑶理直气壮地往嘴里塞了一块雪花糕，“那我也偷偷吃。”
若她那碗馄饨也要三天才上桌，只怕馄饨还没来，她就能先饿死。
没在这儿啃烤鱼，已经是很给店主面子了。
收回装雪花糕的纸袋，她又往嘴里塞了颗糖渍梅子，叮嘱沈越，“下回若你还要带我来这种食铺里吃东西，不管干净不干净，咱还是先在外面把肚子填饱了再过来吧。”
觉得这句话略有一点奇怪的沈越无奈地摇摇头，起身坐到她身侧的椅子上。
宽大的袖摆轻轻往奚瑶椅背上一搭，恰好牢牢遮住她身形。
夜幕渐深，店里的食客三三两两地离开，整个小店慢慢便也只余她与沈越二人。
一连吃了四五块雪花糕，奚瑶这才停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茶。
轻盈的脚步声自门外响起，刚被客人临走前带上的木门吱呀一声，阵阵香风飘过，女子娇弱的声音就在店门处响起。
“咦，店里好像没有人？”
沈?不是人?越转头与奚?不是人?瑶对视一眼，齐齐往门口看去。
待看清女子的身形和身上的苍穹宗外门服饰后，奚瑶诧异地挑了挑眉。
哟，这缺心眼还是个熟人。
江蓠护住小腹，轻轻蹙着眉头，倒是好一副梨花带雨的清纯模样。
奚瑶扫了眼她白里透红的脸蛋，冷冷地轻呵一声。
看来苍穹宗对弟子倒还真是仁慈。
江蓠瞥了眼店里空空荡荡地桌椅，十分遗憾地转头看向门外，“师兄，店里一个人都没有，好像是已经关门了。”
师兄？
奚瑶眨眨眼，难道是苏契来了？
沈越原本对门口的女子并不在意，只是在察觉到奚瑶隐隐的情绪变化后，多看了江蓠几眼，此时听到这一句，忍不住低声开口询问，“她眼睛是有问题吗？”
却听身旁的小姑娘叹息一声，“喔，可能她确实是瞎。”
奚瑶并未压低声音，微冷的嗓音在店里轻轻回荡。
“瑶瑶。”
江蓠看见她似乎十分讶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奚瑶好笑地睨她一眼，“倒是江姑娘，不好好在宗门里养胎，跑鬼市来做什么？”
“听宗里的师姐们说鬼市十分有趣。”江蓠微红了脸，“可我长这么大却从未见识过，所以今日便央了师兄陪我过来逛逛。”
奚瑶抬眸朝她身后看去，年轻男子自进门起便安静地站在江蓠身后，怀里抱着几个纸袋，此时看向江蓠的神情，十分温柔深情。
原来此师兄非彼师兄。
颊边一线闪电伤痕，那么这个人就是剧情里江蓠的舔狗青梅喽。
“瑶瑶。”江蓠缓声开口，扶着肚子慢慢朝奚瑶走过来，却在距离她三四米远的地方停下。
“你没回天一宗吗？”
好好的为何要提天一宗？
奚瑶微微歪头，“江姑娘什么意思？”
“听闻瑶瑶在北域做了些不好的事情，害得顾氏仙门损失惨重，连仙府都没保住。”
江蓠抿抿唇，眸中是不可抑制的幸灾乐祸，偏又要装出一副怜悯心疼的模样，看上去十分诡异。
“所以今日中州几位宗主齐上天一宗准备对你问责呢。”
奚瑶神色一冷，向她问责？
这是欺她势弱？
怪不得下午戚淮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回天一宗了。
原来是去应付那帮老家伙。
见她神情冷厉，江蓠害怕地往后缩了缩，身后的男子立马怜惜地搂了过来，不赞同地看向奚瑶。
“蓠儿好心来告诉你这个消息，你不知感激，怎么反倒来吓她，不知道她现在还怀着孩子吗？”
“呵……”奚瑶冷笑一声，“她怀的也不是我的孩子啊。”
“或者是你的孩子？不然你为何这样紧张？”
江蓠听她如此说，眼眶瞬间通红，身体也轻轻地颤抖起来，“瑶瑶，你怎可如此胡说，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
奚瑶勾了勾唇，冷冷地看着对面尚且抱在一起的两人。
“倒是我误会了，看两位行事如此亲密，还以为是江姑娘自知无法成为苏家少夫人，想给孩子重新找个爹呢。”
“只是。”她神色平静，不急不缓地开口，“江姑娘既如此不禁吓，就应该好好地待在宗里，不要出门。”
“否则，若孩子有个闪失，可怎么是好呢？”
“万一……”奚瑶微微一笑，“论江姑娘的家世天赋，可连个侧夫人都捞不到。”
“你……你……”
江蓠抖着手指向奚瑶，“你小小年纪，说话行事怎可如此阴狠恶毒，也难怪老天惩罚你天生灵骨破损。”
“你只怕不知道吧。”怒急攻心之下，她怨毒地注视着奚瑶，“我早已买通了大师兄身边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与你交换灵骨的。”
“你就等着吧，我会亲眼看到你苍老枯竭的那一天。”
“到那时，到那时……”
江蓠尚未说完，猛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奚瑶手中凭空出现的淡紫色火球，“怎，怎么会……”
“让江姑娘失望了。”奚瑶勾了勾唇，气定神闲地向她靠近，“我的灵骨早就修复好了。”
“真要说起来，咱们可能得换一换，凰族天生比人族长寿，看着别人苍老枯竭的那个人，可能是我，不是你。”
“不可能，你骗人，你这火球一定是假的。”江蓠赤红着眼眶，拼命摇头，突然朝奚瑶手上的火球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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