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阿拉克涅收回自己的感知，铁锈女王换了个随意的姿势，撑着瑟琳面前的办公桌：
“见谅，阿拉克涅就是这样。她是女王。魔蛛们可不会和她交流战术，未来，行动计划这种事。”
“嗯……”
“她要一个人处理整个族群中的所有事。一言堂惯了，也就懒得和别人说话了。她还没适应需要和她人交流的生活。”
“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有时候我会觉得领袖也是这样。嗯……芙蕾雅小姐心里也藏着很多事。”
“能理解就好。但芙蕾雅离开之后，她也在转变。这，挺好的。”铁锈女王说着，语气忽然一转，变得有股唏嘘的味道。
“呃……”
“你想问：你和她不是同源的个体吗？为什么会忽然使用这种语气说话？
这个问题，人类不好理解，但你——似乎是智能体。是叫这个名字吗？这些出现在脑海中的信息——虽然能大致理解，但总归还是半懂不懂的。”
“是，我和领袖都是智能意识体。”
“你们的意识是可以分割的。对吧。”
“是……嗯。”瑟琳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就明白了铁锈女王的意思是什么。
她可以制造自己的子程序，并将子程序和主程序放置在不同的方位运行。
这两个程序也确实可以称之为‘同源’。
但……
“如果你分离出来的一部分意识，在一小段时间内，度过了上千年，甚至比你自己诞生以来的寿命还要长的时间——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瑟琳犹豫了一下：“……很难评判。有些人类中的哲学家在谈及意识的时候会认为：记忆和认知决定了个体意识的独立性。那么，如果一个子程序拥有了超出想象的长度的记忆和认知之后，到底哪个才是主程序……”
“嗯，原来你们会有这样的问题……对我来说这个问题不算难回答。即便我在铁锈世界中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长到我自己都忘记了——甚至从某时某刻开始，陷入了沉睡。
但在遇到阿拉克涅的时候，我的脑海之中还是下意识的涌现出了一个想法：她就是我，是更加纯粹和真实的我。而我，只是在某时某刻，过分吸收了不应吸收的记忆的分身，影子。”
“……真的吗？”
“没有必要欺骗。嗯……而且我也没有感受到什么‘不愿意被她吸收’‘希望以独立的个体存在’的想法。融合对我来说是件好事，不融合也无所谓。这就是我对自己的看法。”铁锈女王平静的摊手。
“唔……好吧，这倒是我先入为主了。”瑟琳有些尴尬的说道。
“呵。回到你之前的问题。为什么我会用那种语气说话。
虽然我能意识到我和阿拉克涅本就是一体的。
但，看着她，然后看着自己的变化，会有一种莫名的感受——就好像，在经历了几个千年之后，重新回到了许久之前，原本以为那些将会发生沧海桑田的变化的景致，如今却没有变化——原本以为会成长的自己，依然保持着几个千年以前的样子——会觉得……”
“涌现出一种保护欲？”瑟琳忽然开口道。
“……”铁锈女王脸上的表情缓缓收敛。
嗯……或许不应该和瑟琳说这些事的。
“咳……抱歉。”瑟琳表情有些微妙的说道。
“……无妨，不过真要说的话，或许我确实是特殊的。毕竟从一开始，我和阿拉克涅的性格就不太一样——倒是我，在铁锈世界里面待得时间太长了，有点忘记这件事了。”
若有所思着，铁锈女王的视线扫向一侧。
“呃……”瑟琳面露难色。感觉越聊越复杂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或许等我和阿拉克涅融合之后，这些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现在，小瑟琳，你还是关注一下你自己的任务吧。”铁锈女王说着，终止了这个话题。
“嗯，好。”瑟琳点点头。
之前阿拉克涅已经将自己在铁锈世界中的经历和发现都告知了瑟琳。
根据阿拉克涅和瑟琳自己记录的数据。资源的损耗曲线需要进一步修正，还要计算一下阿拉克涅做出各种行为，对资源的损耗程度。
此外，伴随着进一步的探索，铁锈世界也展露出了更多的变化。
例如，那个出现在阿拉克涅感知之中的铁锈魔蛛巢穴。
‘嗯……感知，感知范围……确实需要额外考虑一下阿拉克涅在进入铁锈世界之后，出现在了一片荒漠上的可能。或者……下一步的计划可以先定为：探索感知范围的极限？如果是这样的话……’
方向和计划需要相辅相成。
有了初步计划之后，瑟琳立刻开始制定详细计划。
“考虑到阿拉克涅小姐在进入铁锈世界之后，一直没有进行过长途移动，或许我们观察到的信息并不能简单的概括为铁锈世界的所有风貌。接下来……”
一段时间后，瑟琳将自己的【高速探索计划】告知了阿拉克涅。
然而阿拉克涅与铁锈女王对视一眼，却摇了摇头。
“这个计划并不合适。我在进入铁锈世界之后，能够感受到。铁锈世界是不完整的。”
“不完整？”瑟琳不解。
阿拉克涅：“它未必有方向，地理位置，距离这样的概念。”
“……嗯，恐怕我没办法理解这句话。”
“就是说……嗯，你怎么看？”阿拉克涅不太好解释自己的感受，她看向了铁锈女王。
后者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嗯？……哦，铁锈世界是一个特殊的空间。越是深入其中，就越能够感受到，它似乎是不完整的。与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以及阿拉克涅原本的世界相比，这种不完整非常……嗯……明显。”铁锈女王心不在焉的说道。
“只是感受吗？”瑟琳很难就因为一句模糊的感受就准备更改自己的计划——而且铁锈女王似乎也没说出什么具体的缘由……
看了看两人，不过话又说回来——阿拉克涅和铁锈女王毕竟是特殊的，她们的感知能力或许真的能够捕捉到某种微弱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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