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子，盘子，起床了。”妈妈一早就叫何盘子起床，“你去叫小张来家吃饭。”
清明节，何盘子去二校宿舍，他心里没有把握，能不能叫春玲来家吃饭。
校园里静悄悄，操场上看不到一个人，何盘子骑车从操场中间穿过去，从两栋教学平房中间空档穿过去，后面还有一栋教学平房，往东就是宿舍。
此时此刻，宿舍静悄悄，大门没有锁，门敞开，这肯定是有人起床了。
何盘子推推门，居然没有插上，屋里没有人，奇怪，大清早，她去哪里？何盘子看到桌子那封信，他的心一下紧张起来，他四处望望，没有人，没有声音。
他坐在椅子上，心怦怦跳，他迅速抽出那封信，快速阅读起来。
这封信是她同学写来，警告她要小心，说自己还没找对象，在学校咱们处得很好......落款文彬。
他不知道，这是春玲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不过，光看名字，好像是男同学名字。
匆匆看完信，何盘子如同做了贼，他的心狂跳，他放下信，站起身，这时她很怕张春玲忽然回来，撞见他在屋里，还在偷偷摸摸看信。
他快速慌张逃了出去，还好，出去时，他没有看到张春玲，他跑到操场，坐在主席台上，望着操场出神。
此时此刻，他的头脑是乱七八糟，他什么也不想，只要一想，他的头就疼，这时，有人在操场上跑步了，他的目光跟随着跑者的脚步。
过了很久，也许有半时之久，他不知道还要不要去春玲那，看看她回来没，妈妈做好饭，在家等着呢？
不管行不行，他不能这么耗下去，他站起身。
何盘子悄悄走进宿舍，他用手敲门，里面传来春玲声音：“谁呀？”她回来了，何盘子竭力做到镇定自若，让她相信，他刚来找她。
“是我，春玲。”何盘子轻轻呼唤。
门开了，“你咋来了？”
“我妈让我来，找你去家里吃早饭。”何盘子有些结结巴巴地说。
“我去不了，我还有事。”张春玲冷冷地说，何盘子磕磕巴巴地说：“那要不，改晚上吧。”
“晚上也去不了，晚上我去姐姐家。”春玲脸上冷若冰霜，她送他出来时，把他送她的原声带，还有昨晚送去的黄瓜和元葱还给他。
何盘子对她说：“我不要，送你。”
“我不要，我不能平白无故要你东西。”说完，张春玲把这些东西，一股脑还给他，然后，咣当一声，她关上门，留何盘子在门外，一人傻傻地站着，何盘子大脑一片空白。
上班时，何盘子心情极其难过，本来，他不打算去军川，这样还不如去军川散散心好，回家的路上，走到财政局，他见到张春玲。
小学生们排着长长队伍，张春玲领着孩子们去烈士陵园扫墓，今天清明节。
何盘子停下来，他想招呼春玲，可她没有看到何盘子，何盘子张张嘴，没有喊出来。
回到家，他留下一张条子，告诉家里他去军川办事，明天才能回来。
11点到军川，很快办完事，晚上投宿在招待所，他趴在016房间床上给春玲写信。
坐六点普阳车回龙海，到龙海他不想下车，不如一下到鹿港算了，他下车走许多地方，黄老师要大蜡笔，煤城商场，人民商场，解放路商场，电子大楼，迎宾百货商场都没有，他衣兜里的蜡笔还是在军川百货商场买一盒0.36元，他本来以为在鹿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买到，黄老师要的那种大蜡笔呢？
最后，他准备回家，走到机电公司，见到造纸厂于泰利，问他才得知配件公司老明车一会过来，这下好，于是，他买400米橡胶皮线和一梱油毡纸，他还买几本书，买一件仿羊皮夹克50元。
回到家六点，上班汇报工作。
小谭有病没来上班，只有何盘子一个人在商店，孤零零，他的心里空虚极了。
小宋来信，把他写给春玲的信，一古脑给他送过来，这是她表示一刀两断。
何盘子到这，他还不死心，不认输，他实在忍不住，也不管上不上班，他先去图书馆还书，然后，直奔学校。
上礼拜他和春玲去郊外春游，她的学生认识他，学生告诉他，张老师一个人在班级呢，他去班级，教室门开着，她从里面看到他，她走出来，表情冷漠地说：“有事吗？”
“没事，我来看看你都不行吗？”春玲听了，默不作声。
何盘子把她从军川农场买的蜡笔交给她，她冷冷地对他说：“她一会要打球。”
他走出教室，他们没有说话走出走廊，何盘子看着她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她在篮球场上，可她并没有打球。
张春玲没有一点躲避他的意思，反而有点旁若无人的意思，何盘子默默地离开学校，他已然忘记，曾经给自己定下得“不能乞讨爱情。”
回家吃饭，姐姐和飞飞，二林他们都来了，何盘子喝了葡萄酒，脸上红红的，他穿上新买皮夹克出门。
他不假思索去找张春玲，可是，她的宿舍门上锁，他到操场上等她，没有她的身影，她这是去哪里呢？
天已经黑下来，他实在等不及，等得他不耐烦，他又去一趟宿舍，还是没有人影，转到她宿舍后面，室内灯亮着，房间里没有人。
他轻轻拉下窗户，里面没有插上插销，他轻轻一拉就打开，他心里很慌，但他还是鼓足勇气跳进去。
房间桌子有要批改作业本，还有两个大苹果，录音带。
他心里很慌，他在房间里看看，宿舍里一切摆设如初，他送给她的挂历仍挂在她的床头，书也放在她的床上，还有他亲手用3个开囗销做的蜡台也都在。
他取走笔筒里一支钢笔留作纪念......
下晚班回家，妈妈告诉他，王叔给他介绍延军农场一个姑娘，今年24岁，现在茅山林业局开饭店，还说务必让他去一趟，不去不好，他答应人家，他脸面上也过意不去。
吃完晚饭，何盘子见到那姑娘，那姑娘打扮极其朴素，他心不在焉坐十几分钟就告辞，他还是得去找春玲。
他的心里，现在只有她，心里哪还能装下别的姑娘。
他来到二校宿舍，他见到宿舍门口有个人影闪一下，他敲门，没有回应，他拉下门，宿舍春玲在，还有三个小姑娘，何盘子冒然说一句，“不欢迎吗？”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屋。
“不欢迎。”张春玲随口回答。
春玲板着脸走出来，在炉子上做饭，何盘子问她，你还没吃饭呢？
春玲轻轻“嗯”了一声，一会她走进屋，他没好意思跟进去，他站在门口发怔，一会，他听到插销一声响，里面插上门。
春玲的态度极大伤害何盘子的自尊心，他没想到自己这么不受欢迎，这么令人讨厌。
他伤心悄悄离去，一时感到自己走投无路，不知不觉，他骑车往龙凤粮库去，他去鞠金燕家，听她妈妈说，她和魏振香早不在二轻供销公司，何盘子去一粮店挂面厂工作，魏振香不知去哪里？
何盘子的心感到绝望，他漫无目的走，走着走着，就去王金海家，他正好刚刚回来，有家和没有家，已经大不一样。
下了早班，何盘子又去了金艳家，这回她在家织毛衣，炕上放一本美国作家写的《长征》好像叫这名。
金艳是好姑娘，他和她聊一个小时，告辞出来，他本来想问问她对自己的看法，他是不是个极其让人讨厌的人，但他张张嘴还是没说出来，他有些说不出口。
他知道魏振香在家待着，没上班，她爸爸快退休，听说郭得文去纸箱板厂任厂长，谁知道呢？这些和他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鞠金艳依然如同以前那样朴实无华，她是唯一能做他听众的人，也是他唯一能和她相处和谐的姑娘。
县卫生局防疫站下了警告通知书，明天去防疫站进行健康检查，否则，罚款处理。
何盘子去财务室要一张支票，他和于炬去二中一家人，他买做蜡烛那套设备，顺便他去步向红家，他还没在家，白跑一趟。
防疫站体检挺简单，抽血化验，透视，外科检查，何盘子拿支票去的，李美玉和张玉华交现金，这等于交两份钱。
回来走到卫生局，看见姜小曼和高辉，她俩正买蛋卷冰淇淋，何盘子赶紧跑前，蹭一个冰淇淋。
何盘子去保险公司，他想让黄永清陪他去二校，他不想见张春玲，他想见见黄老师，同她聊聊，真奇怪，此次见黄老师没有见到，倒是见到小张春玲，他心里此刻不想见她。
他直奔美术组找黄老师，黄老师还是没在，张春玲在美术组，她见到他，只好出来见他，第一句话还是“有事吗？”
何盘子干巴巴地说：“你还不想见我，你怎么也得给我说说为什么呀？”
“以后说吧，让别人看见不好。”她还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何盘子孤孤单单走出去，坐在操场西头杨木堆上，好一会，他才缓过神来。
他站起身来，去步向红家，他这回在家，他发觉步向红从来不谈他个人生活，他沉默多过他说话。
他心里有一股火没地方发，姜主任有时叫他，他也假装听不到。
早早下班去邮局，取出三百元现金，他准备明天去鹿港买台球用具。
他下决心去魏振香家，他刚刚走进院里，拴在板樟子上小狗叫不停，嘿！魏振香听到狗叫声，她走出来，她在洗衣服。
“我来看看你，你不介意吧。”何盘子老远见她，便大声喊出来，他本来此次目的也不是追她，他说话语气神态犹都正常了。
魏振香对他很热情，不象以前那样对他冷冰冰，也不再躲起来。
何盘子心态正常，说话也就正常了，他没有怯场，他们说话很融洽，没聊从前那段感情纠葛，过去的毕竟过去了。
魏振香妈妈进来，对他好一阵盘问，他感到她妈妈警惕的目光，当何盘子大方说出此行目的，她妈妈才放下警惕，对他和颜悦色。
他这次没打算来找魏振香恢复爱情，如果不是这次张春玲给他刺激，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来看魏振香。
他让张春玲气糊涂了。
临走时，魏振香表现得相当有礼貌，热情相邀，让他有时间来家里玩，他想，他还来吗？不会的，过去的，毕竟过去了。
魏振香和张春玲相比，她说话多，乌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你，而春玲很少说话，大多数时间她都是沉默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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