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吃着杏花酥，宋子明差点就掉进了这种香味里出不来，一个接一个，似乎有种停不下来的趋势。
萧河见状，趁着他们说话的空隙端了盘子出了厨房，美其名曰：“你们谈事，我去外面守着。”
宋子明顾不上嘴里还没咽下去的杏花酥，“你端盘子做什么？”
“哦，六叔和香婶还没吃，我端给他们。”萧河走的飞快，还没等宋子明在说什么，便没了影子。
但其实，江凝早就留了一份给其他人品尝。
“说正事。”萧寒山有些不耐烦了。
宋子明敛了不正经，拍了拍手上的碎渣，“好，”随即转向江凝，“嫂夫人，您先说说您的想法。”
江凝也不拘着，“我理解的意思是，皇上想培养一批供朝廷差遣的各行业的专门的人才，就像经商？”
宋子明点头，“嗯，这次与外国通商的事情，让皇上启发很大，最主要还是嫂夫人在西北做的事情，农庄、大棚菜、军属随军……这些事情解决了很多百姓的生计问题，所以，皇上曾对李大人说，这些措施要是能在全国普及开展，必然能使百姓富足。”
“这件事，说起来简单，真正要在各地开展起来，却很是艰难的……先不说各地情况多有不同，就是让百姓愿意接受改变这个事情就很难实施，西北之所以能够做起来，也是因为那些庄子是我买的，种地的人也是我雇来的，他们本就没有田地的人，我说做什么，他们便做什么，没有反驳的余地。后来李大人组织起来的那一批，宋大人想必也听说了，菜价大跌，引起了不少怨言，甚至有人因为卖不出好价钱，就拆了辛苦建起的大棚。所以，这里还有另一个问题，不懂商道的农户，怎么承受投资失败的后果？朝廷能否给予保障呢？”江凝的声音冷静而清晰。
她顿了顿，见宋子明并没有要接话的意思，便继续道：“首先，朝廷可以设立专门的机构，负责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这些新政。这个机构不仅要负责向各地百姓宣传新政的好处，还要负责提供技术指导和资金支持。对于那些没有田地、没有固定收入的人，朝廷可以优先雇佣他们参与新政的实施，这样既可以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又可以保证新政的顺利推行。”
宋子明点头表示赞同，“嫂夫人的想法很有见地。确实，有了朝廷的支持和引导，百姓们接受新事物的速度会快很多。但是，如何保证农户在投资失败时不会遭受过大的损失呢？”
江凝微微一笑，“这就需要我们建立一套完善的保障体系了。首先，朝廷可以在推广新政之初，就向农户们明确承诺，如果因为市场原因或者其他不可抗力因素导致投资失败，朝廷会给予一定的补偿。这样可以让农户们在参与新政时更加放心。”
“其次，朝廷可以设立专项基金，用于扶持那些因为投资失败而陷入困境的农户。这些基金可以用来帮助他们重建大棚、购买种子肥料等生产资料，让他们尽快恢复生产。”
宋子明惊讶于江凝短短时间便能说出这样的策略，并分析清楚其中的问题和对策，眼中的佩服让萧寒山觉得自豪又刺眼。
“嫂夫人如此才能，在下佩服。”
“呵，这些也就是纸上谈兵，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改革，从来都意味着争斗和流血，那些事情，也不是我一个小妇人能应付得了的。”
“让农户去参商，不是谁都能想得明白的。”萧寒山适时说道：“士农工商，根深蒂固。”
江凝点头附和，“对，朝廷虽然大部税收来自商人，但却又看不起商人。”
宋子明愕然，有些恍惚，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这，有什么关系吗？”
“哼……靠他们挣钱，却又从心里瞧不上他们，他们会给你好好挣钱？”萧寒山冷冷的态度，让宋子明一怔。
“这个事情，急不得，得慢慢来。照我的想法，宋大人，可以让朝廷出面，班个公学，请了名家大师，礼乐射御书数，农商建筑……各种学科，观念的转变是行动成功的基础。”江凝想着现代的大学，也不知道搬来用可不可行。
江凝的话让宋子明陷入了沉思，他从未想过教育与商业之间的关系可以这样被巧妙地连接起来。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嫂夫人的提议真是独树一帜，若是能如此，不仅可以让更多的人接受新的观念，也能为朝廷培养出真正有用的人才。”
萧寒山也露出了赞许的神色，他深知江凝的才智和远见，这次她的提议无疑为朝廷的发展指明了新的方向。他看向宋子明，“宋大人，你觉得如何？”
“如若能真的能建起来，那必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创举。”宋子明似乎已经能想象出来，各行各业的名师汇集一处，有抱负的青年都能学有所成，在大秦的各地展示才能，国家蒸蒸日上……
江凝有些心虚，这些事情，哪里是她能想到的呢，不过若是真能建起来，想必惠及世代吧。
“其实，我还有更大胆的想法。”
宋子明和萧寒山闻言，都看向江凝，一脸探究。
“将公学，减灾各个州府甚至县城，各地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选择需要大力培养的人才类型，专注于各地的发展，而且各地公学之间必然不能断裂开来，要定时交流，互利互惠。”
“必然的，总领公学事务的，必须是朝廷，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招生必须面向所有民众，即便是在奴籍的，如果有可能得话，女子参学最好不过。”
“什么？女子参学？”宋子明和萧寒山两个人应声而起，随之而来就是凳子翻到咋在地上的“哐当”声。二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在他们所生活的这个时代，女子读书识字仍然被视为不合时宜的事情，更不用说让她们参与学习了。
江凝看出了他们的反应，淡淡一笑，“我知道这个提议很惊世骇俗，但是，女子并非不能学习，而是我们从未给过她们机会。想想看，如果我们的母亲、姐妹、女儿都有机会接受教育，那么她们的智慧和才能将会为这个世界带来多大的改变？”
宋子明和萧寒山对视一眼，心中都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他们知道，江凝的提议无疑是对整个社会的巨大冲击，但同时，他们也看到了这个提议背后所蕴含的巨大潜力。
“嫂夫人，您的想法确实超前，我从未想过女子也能为国家的发展做出贡献。”宋子明感叹道。
“哼，女子怎么了？女子就不能为国为民了？荒谬！”萧寒山虽然语气不善，但眼中却闪烁着认同的光芒，他的阿凝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但是，这个提议要想实施起来，恐怕会面临很大的阻力。”宋子明提出了实际的困难。
江凝点头，“那是自然，所以我就是提一提，倒也没有指望现在这个社会真的能让女子站出来干一番事业。”
宋子明早已被江凝今日的言谈所震撼，但当他认真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姑娘脑子里竟然有这般惊世骇俗的想法，心中不由一震，是啊，江凝身为女子，有这般强于男子百倍的才能，若是以后有很多个如江凝一样的女子呢？可是世俗清流们自然不会容忍，女子向来只有站在男人身后的本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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