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回去被人指指点点。
但是没办法，回去起码可以住家里的老房子不用交房租；菜地里随便种点菜也能生活。
熬个两三年孩子上幼儿园了她再出来上班。
想这里她无意识的摸摸肚子，觉得愧对这个孩子，要让他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
李源快速把手里的软件做完提交，关了电脑过去吃饭。
“媳妇儿，对不起，我昨晚不该这么说。你生下来吧，我会去找工作的。”
楚奈平静的吃着饭，没说话。
她已经对他不抱希望了，每次吵架都说会去找工作，过后不了了之。
那个照亮她整个青春，意气风发的大男孩早死了，是她一直渴望着那点温暖，舍不得放弃。
她以前总以为他只是被学业工作打击了，心理落差太大，让他休息一下缓过来就好。
可是已经两年了，他在家里躺了两年了，她真的熬不住了。
孩子就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希望和未来。
她已经交了辞呈，订了票，明天就回老家。
李源看她不信，焦急的拿起手机，催促对方快点验收转账。
楚奈平静的放下碗，去收自己的东西。
李源随便扒拉两口饭，放下碗去按着她的行李箱。
“你别走，我会改的。我已经找到工作了，真的。”
他说着又拿出手机催促对方打款。
楚奈无力，任他关上行李箱，拿着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李源很暴躁，这时候还有催账的打电话过来，他想也不想的直接挂掉。
他现在已经欠了十几万的网贷了，要是被楚奈知道，他更加玩完。
对方还是没动静，他拿出电脑去网站上又接了个现在能做的单。
他得快点把网贷还完，还得努力挣钱养孩子。
越想越焦躁，烟瘾又犯了，他拿出一支吻了吻又放回去。
还是尝试着把烟戒了吧。
楚奈蹲在卫生间，憋了两天的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她恨自己，都这样了居然还摇摆不定，还会对他心软。
可是这样的生活看不到尽头，她撑得太累了。
李源抱着电脑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突然手机亮了起来。
是她在游戏里的队友兼暧昧对象。
美美呆七七:哥哥，你怎么不等人家就下了？
快上线呀，队友都到齐了。
李源按黑手机，继续专注手里的事。
好久，楚奈才出来。
李源看着见她眼圈红红的，肯定悄悄在卫生间哭了。
李源停下，再次拿起手机，对方这次把钱转过来了。
他直接把到账的两千块都转给她，蹲在她面前，语气诚恳。
“老婆，我真的在努力找工作了，今天我同学介绍了私活，帮个小公司做网站，这是对方给的报酬。”
“你再给我点时间，就两个月，你给我两个月看看我表现好不好？”
楚奈沉默不说话。
李源有些着急，焦急的扯了扯有些长的头发。
“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想回老家独自抚养孩子。”
“媳妇儿，孩子需要爸爸，我会努力做好一个好爸爸的，你再信我一次。”
楚奈心里酸涩，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
他说孩子需要父亲，这像一把尖锐的刀在剜她的心，疼痛到身体每个毛孔。
她没有父亲护着，从小都是被同学欺负的对象，她不想她的孩子经历她经历的这些。
如果可以她更想把孩子打掉，说她残忍也好，冷酷也好，在她看来，没法照顾孩子还不如不生。
让孩子早早就体验这时间的残酷才是最大的残忍。
可是她宫颈粘黏严重，医生也不敢给她做手术。
她不得不生下这个孩子。
“媳妇儿，就两个月，两个月后我要是还不改你就走，拉黑我，让我一辈子孤家寡人不得善终。”
楚奈还是哭，嘴巴大张着。哭得撕心裂肺 ，眼泪鼻涕都在流。
她太绝望了，她的三观不容许她丢弃自己的孩子，可是李源靠不住，她又没信心能养活它。
李源看着，觉得她眼泪都流到了他心里，泡得他整个胸腔又胀又疼。
楚奈很自卑，在他面前都是小心翼翼的，随时注意着自己形象。
这还是她第一次放开的大声哭泣。
李源蹲在旁边给她递纸巾，默默看着她发泄。
好久，李源的腿都多麻了，楚奈才慢慢止住哭声。
哭得太狠了，停下来身体还是一抽一抽的，甚至开始打嗝。
李源忙去厨房接杯水给她。
楚奈慢慢喝着，心情平静了很多。
她拿出手机把李源转过来的钱收了。
就算不相信他，她也要收钱的，孩子需要钱，他是爸爸本来就该给孩子生活费。
李源看她收了钱，松了口气。
“你再呆两个月，看我的表现，到时候我要还这样你就回去过年，顺便把我甩了。”
说完李源还有些懊恼，他这辈子自私自利，还爱逃避责任，遇到事情就觉得是别人的原因。
楚奈一年前提过分手，他说她就是觉得他穷想把他甩了，一点没想过是自己的问题。
楚奈低着头，幽幽叹气，“李源我累了，我真的好累。”
她每天一睁眼就得计算柴米油盐，还要交房租水电，他还要问她要钱买烟。
她每个月五千多的工资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不敢买。
她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去菜市场和一群大妈抢打折菜。
毕业后没有和任何一个同学朋友联系，连同事聚会都不会叫她，因为她没钱。
她不敢随便乱花钱，她怕房东催缴房租没钱会被撵出去；怕工资不准时发她和李源会饿死……
她甚至不敢生病，因为没钱医。
就是因为没钱，她流产后没有好好用药，没去复查，直到这次怀孕才知道宫颈粘黏严重。
“媳妇儿，对不起！都怪我逃避现实，没有担起该担的责任。以后你在家里休息，我来挣钱。”
楚奈连勉强的微笑都做不出来。
这些话他说得太多了，每次哄好她他第二天又会恢复原样。
她不明白，她记忆中那个会拿着面包安慰她，告诉她别怕，办法总比困难多的男孩怎么会变成这样。
“媳妇儿，你舍得吗？我们认识十一年，在一起四年，你舍得就这么分开吗？”
“我舍不得，再没人会像你这样无条件的包容我所有的缺点了。”
“我不想和你分开，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一起养大我们的孩子。”
李源说到最后，表情变得固执。
楚奈低着头，又开始流泪，她舍不得，他是她整个青春里唯一的光，温暖了她整个青春。
每次想到要分开，都是剥筋抽骨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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