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覃如，三个宝也像妈妈一样盯着三宝，边啃包子边盯着。
就连热好炒肝儿的高俊也在给爷几个盛好碗后，边吃早饭边洗耳恭听。
自从轧钢厂纸面钢锭案破获后，他再也不能把这个儿子当成普通孩子看了。
年龄不大，可人家智慧超群啊，关键时候比大人还有用。
覃如抱着茶杯抿了口热茶，用动作压制住内心的急切。
她迫切希望最聪明的儿子能提供一个不同的角度来解释自己遭遇的不科学现象。
中年男人冲她露出的邪笑想想就不舒服，打心眼里害怕。
没错，就是害怕，跟看到一个恶性案件通缉犯的感觉差不多。
第二次见的时候感觉与第一次见的时候完全不同，第一次完全没有今早邪恶的感觉。
越想覃如越不舒服，那股子邪恶似乎能不断污染一个人的精神，跟癌细胞似的侵蚀灵魂。
下意识的，她猛然甩头，想把那个邪笑甩出脑子，尽管没什么鸟用。
三宝思考的时候，也没忘啃包子，不急不躁的拿勺子搅着滚烫的炒肝儿。
一个酱肉包子吃完，又一个酱肉包子吃完……
直到第四个酱肉大包子进肚，又炫了两海碗炒肝儿，他才慢条斯理的掏出手帕，斯斯文文的擦干净嘴，笑眯眯道：“我是这么想的……”
他语气一顿。
覃如都快急死了。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以前从来没像现在感触的深。
高俊动作最快，已经吃完早饭，虽然没像覃如巴巴的看着三宝，耳朵却支棱的老高。
“你倒是说啊，急死我了。”
二宝抓耳挠腮的催促，跟看到合胃口的书急着催更的读者似的。
“别卖关子了，说吧，我承认你是咱家最聪明的了。”
大宝无奈的看着弟弟。
至于四宝，还在炫早饭。
哪怕天塌下来，也从来不会耽误人家吃东西。
“嘿，不是我不想说，只是还需要验证一下。”
三宝觉得自己真没有卖关子的想法。
每次提供参考意见你当他是随口说说的？
怎么可能。
都是思索再思索，验证再验证，去掉所有不可能后得出的结论。
“那儿子你觉得是超自然现象吗？换言之，是特异功能，法术，还是有鬼？”
覃如问。
她不止一次想，如果还有下回，一定掏出手机全拍下来。
反正这会四九城没装摄像头，谁也不知道手机是什么，看见也无所谓。
如果能拍下来视频，应该就容易判断了吧？
“妈，我简单说下想法。”
三宝想着该如何组织语言。
“你倒是说啊。”
覃如虽然急切却没催促，反倒是二宝一脸急不可耐的说。
看到二宝这样，大家被逗笑了。
“哼，别说你们不急着知道。”
二宝说，“三宝是咱家的智慧担当，如果连他都说不清楚，其他人也别指望了。”
覃如连连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奔五了，她感觉自己智力和记忆力下降不少，已经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妈妈，身上都找不到多少闪光点了。
“我怀疑穿墙的地方有肉眼看不见的特殊磁场。”
三宝道，“这样吧，反正放假了，过年前我做做实验验证一下再说。妈，您别急哈。”
“磁场？”
覃如不是没想过这个因素，但那个中年男人顺着烟袋胡同走了几百米，难道说几百米都有磁场？
要是真有，是不是说边上每家的院墙都能被“穿”？
”那就试验一下，省得你妈疑神疑鬼。”
高俊很支持儿子的做法。
“那行。爸，您得给点经费支持一下。”
三宝笑道。
“没问题。”
高俊看了眼没精打采的覃如，直接进卧室，拿出十张大团结拍在饭桌上。
“爸，您这私房钱藏哪儿了？我们都没找到过。”
二宝嬉皮笑脸的伸手去拿钱。
“我的。”
三宝一把收起，数了数，塞进裤兜，“我得去信托商店看看，要用的测试仪，有旧的买一个，没旧的，得组装一个。”
“大哥，二哥，你们帮我，我给发工钱。”
家里最爱动手的是二宝，喜欢拆这拆那，三宝不是不会，就是懒得动手。
至于大宝，喜欢张罗，会张罗，见人三分笑，是家里的社交担当。
“行。”
“没问题。”
放寒假了，正闲的无聊呢。
四宝把脸从碗里抬起来：“还有我。”
“你能干什么？”
“我吃巧克力，三哥，马上过年了，友谊商场肯定有，你给我买呗。”
“先忙正事。”
三宝没答应也没拒绝。
覃如看看时间，差不多该上班了，忙交代一句：“我和你爸上班，年货单子给你们了，看看有什么能顺手买回来的。”
还差些瓜子花生糖果。
“知道了，妈。”
孩子们答应一声。
覃如和高俊起身穿好外套，背起包，往厂里走。
他俩都没骑车，路上有冰，骑车还没步行快。
反正离轧钢厂也不远，步行最多半小时。
俩人牵着手走在马路上。
太阳已经出来，照在冰面上，光芒刺得人不得不眯起眼。
“嗬，今天步行上班的还真不少。”
高俊瞧了瞧周围，低声说。
跐溜！
话还没落地，覃如脚一滑，差点现场表演什么叫五体投地。
好在高俊给力，反应迅速，一把扯住了人：“小心！”
覃如连忙抱住高俊的胳膊。
就这，脚下还又滑了几下。
“还不如穿溜冰鞋，滑着上班。”
好不容易站定，她气喘吁吁的说。
“不是不行。”
高俊扬眉。
溜冰鞋一双七八十块钱，一般都是租用，没几个买的。
毕竟，使用率不高，属于占据大量现金流的固定资产，往往折损的比较厉害。
覃如也没舍得买，纯吐槽掩饰内心的尴尬罢了。
“大马路上搂搂抱抱的，真不成体统。”
“滑倒了，两口子拉一把有啥？”
“没认出是谁吗？秦淮茹和高科长。”
“哟，你眼神不错，捂得严严实实都能认得出。”
“那是，我这双眼厉害着呢，抓过特务的。”
“是他们就不稀奇了，出了名的恩爱。”
“人家说没站稳滑倒了，你瞧瞧你们，一个个什么心思，全挂在脸上。”
“我们捂这么严，你还能看出我们啥心思，切。”
“行了，小声点吧，关你们什么事。”
覃如不知道自己两口子又被议论了。
主要吧，这个时代家家为了温饱疲于奔命，要说夫妻俩如何恩爱，如何追求感情生活，就显得格外矫情，不被社会接受。
同志般的革命友谊是夫妻关系的最高标准。
穿来的覃如当然不认可。
同志般的夫妻关系说白了不就是比搭伙过日子稍微好些嘛。
她是接受不了的。
她觉得自己得让人疼着爱着宠着惯着，精神上的契合很重要。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物质上不做要求。
人么，总归都是欲壑难填的，知足常乐的才有几个。
“都是你，看见那里冰多还故意让我走上面。”
覃如嗔怪的轻轻打了下高俊的胳膊。
“我没有。”
高俊矢口否认，“走路的是你，你干嘛不看着路。”
覃如气的又打了下。
当她没看出来，这家伙故意让她滑倒。
“哼，你就是想看我笑话。”
“我没有。”
“你有。”
“我真没有。”
“哼。”
覃如恼了，沉默下来。
高俊一看，连忙讨饶：“好了，我有，行不行？其实，我就是想表现一下英雄救美。”
“哼。”就知道。
覃如没好气的说，“你是不是闲的蛋疼啊，整天没事找事。”
“我蛋疼不疼你能不清楚？”
高俊嘴角一勾。
两个加起来快九十岁的中年男女还有这样幼稚的一面，估计没人想得到。
“还有两天放假了，没事你就不能看看过年还有什么需要查缺补漏的？今年你大哥二哥一家子回京，我总觉得准备的不够。”
覃如担心的说。
高俊略一沉思就道：“别有压力，长子长媳是大哥大嫂，你个老幺想那么多干嘛。”
“不是我想的多，是在四九城的儿子只有你一个。”
覃如道。
“不是有二姐吗？让妈找二姐。”
大姐谁都没指望，当医生的，还是科室主任，过年都是轮班，家里的琐事根本顾不上。
覃如没好气的白了高俊一眼：“好好说话。”
二姐一向指望不上。
不是没心而是能力有限。
带张嘴上门吃喝没说的，安排一大家子的食宿想都别想。
“妈给的钱票和年货单子，你都置办好了吗？上班没事，你可以干点儿私事儿。”
“差不多了。老赵给搞了些核桃松子，生的，要不你给弄熟吧？”
高俊想了想道。
“行啊，你提前把核桃仁剥出来，松子开好口，下班我炒。”
覃如爱吃干果，高俊年年都托人弄一些。
“给爸妈准备的衣服，你送过去的时候，爸妈怎么说的？”
覃如很有心机，知道今年高俊两个哥哥都回京过年，早早做了不少准备，其中就包括亲手做的衣服。
公公婆婆只要穿上身，就代表相当认可，别人问起来，她的声望绝对大涨。
这可比买营养品什么的强，吃的喝的没法显摆啊。
“妈说你做的衣服很不错。”
高俊笑道。
他妈年轻时见过大世面，眼光一直很高，谁能想到媳妇每次衣服都能送到她心坎里呢。
覃如乐了。
她做的是竖领长款棉袄，长度到膝盖，且是可以脱卸的，清洗方便。
料子用的蜡染青花布，高俊云南的战友给搞来的。
她其实更想用锦缎，那回捡漏，空间里不少，可惜，不敢用。
还得再等等，过了八零年估计问题就不大了。
其实，款式也就新颖在立领，脱卸两点，只是这会不比后世琳琅满目，这才显得新奇而又不夸张。
以高母爱比较的性格，不喜欢才怪。
“其实，你不用巴结妈。”
好伦哥忽然说。
覃如一愣：“你为什这么想？”
高俊笑笑。
“她是你妈，是四个宝的亲奶奶，小时候四个宝在大院都是她老人家照顾，我就是巴结也正常吧。”
覃如认真的说。
人嘛，讲究个礼尚往来。
就算不待见她这个儿媳妇，对孙子孙女好，她也该感恩。
更何况老太太只是不亲热，又不是反感憎恶，拒人于千里之外。
事实上，随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公公婆婆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好。
相信以后随着孩子们越来越出息，态度还能更好。
这就是所谓的母凭子贵。
别觉得不可能，是封建糟粕，事实上不管哪个阶层这一观念都是存在的，而且根深蒂固。
“爹也很满意。”
想到老头子美滋滋的试新衣服，高俊又提了一句。
男款同样是立领长款，到膝盖。
不过不是棉袄，而是呢子大衣。
高父平时穿军装，便服穿的机会不多。
军人身姿挺拔，穿大衣好看还是得他们。
“媳妇，以后别自己做了，咱们买吧？”
高俊忽然说。
“哈？”
覃如一时没反应过来，“买的款式太普通。”
很少，全国各大商场加起来估计也就三四款。
说实在的，覃如根本看不上这个时代的审美。
不，应该说这个时代根本没有审美，以实用为主，尤其看重结实与否。
说真的，如果能选择，扔了她都不想穿。
“做的好看我担心二姐眼红，拿走给二姐夫穿。”
高俊叹气道。
覃如哑然。
不止高父的衣服遭劫，高母的亦然，不止一次被二姐拿走自己穿了。
关键人家脸皮还厚，口口声声让她给做衣服，还不给钱票。
覃如回回都当没听见。
想让她也学高母，捧着哄着，那是不可能的。
也因此，二姐对她态度最恶劣，说她高攀了，配不上高俊，高俊本来能找条件更好的云云。
要是普通人，早就被打击的自卑了，可覃如是这样的人吗？
不说上辈子家境如何能力如何，一个穿越，就足以自信爆棚。
反正，她主打一个不争不吵，不问不说，完全无视二姐的各种作妖。
长此以往，反倒把二姐给整没脾气了，见面除了给个大大的白眼，嘀咕两声不满，就不搭理了。
这就是无为而无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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