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彩千条、神光普照，一尊神灵自洪水之中升起。
当达里磨归来之时，他周边的一切，全都换了模样。
“恭喜你回来了，达里磨！”
陀鲁婆正对着他的脸，向他发出祝贺。
他，已经不再是背对众生的达里磨。
他第一次显出了他的面目。
那是一张与阎摩一模一样的脸。
...
“原来，我长这般模样！”
对着水镜，达里磨看着自己的脸，眼中落下眼泪。
“哥哥！你怎么了？”
阎蜜，看着面目熟悉却陌生的阎摩，想要靠近他。
但是，却好像与他隔着两个世界。
洪水滚滚，不能沾染两位神圣分毫，阎蜜身上的与世界勾连的绳索却在被解开，她即将消融于水。
“哥哥！”
“哥哥！”
阎蜜大声呼喊，达里磨低沉着头颅，似乎没有听到。
但是，他的手却捏的死死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公正的剑，沉重的压在他的肩头，那裁决的手，已经不再冰冷而决断。
达里摩的心，乱了！
以往的十个妻子，没有给他带来这样的感觉。
他们的结合，与其说是婚姻，不如说是责任！
与达刹之女的结合，那是在世界之初，他作为神灵的责任！
注定的承负，注定的为了构建世界而做的牺牲。
他走的是无情，而不是迦叶波的有情。
“今日，我更加明白，迦叶波的伟大！”
他做不到迦叶波那么伟大和深情！
达里磨摇着头，不敢去看与世界联系越来越少，就要沉溺河中阎蜜。
“迦叶波确实可怕！”
陀鲁婆跟着摇头。
直至现在，他才真的知道迦叶波的厉害。
以前，陀鲁婆知道，这世界是一个由三相神为框架，诸位生主为梁柱支撑的空荡荡的房子。
却不知道，装修房子的材料是哪里来的。
现在，他知道了。
达刹，作为世界上第一个生主，他孕育了的子女，不是神灵，而是无穷的概念和抽象意象。
他们，化作他的子女，生于毗里妮的子宫。
其中，陀鲁婆那一万一千个世界所不能理解的舅舅，只要存在就会让世界混乱的意象，被某个仙人，忽悠皈依于毗湿奴。
而五十个女儿，是世界所能够理解的概念，有利于世界存在的概念，被迦叶波和达里磨所接纳。
迦叶波，他的厉害之处，在于他以自身的情，让世界本源的概念也爱上他。
愿意为他降格，成为一个拥有喜怒哀乐的神灵，成为一个为他诞下无数神灵的妻子。
只有这些概念，才能诞生这无数的神灵，才能生下这无数的神灵和延续的种族。
所以说，真正的生主，其实只有三个！
梵天——达刹——迦叶波！
“下一世的生主，是我！”
陀鲁婆笑着，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够得到这么多人的爱。
因为他是摩奴！
所谓的生主，是能够照见一切的虚无的人！
所谓的生主，是能够承接一切荒芜之灵的人！
所谓的生主，是能够将梵那无可比拟之重，背负在身上，然后运行世界的人！
所谓的生主，是作出一次次选择，一次次的怀抱一切又抛下一切的人！
“现在，该你打开通道了！”
陀鲁婆看着达里磨，等待着他开启自己的生主试炼！
去到阎摩的梦中，去到三相神的梦中！
回到自己的梦中！
......
“你只能去往一个部落！”他看着身后的大水，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是啊！”摩奴摇摇头，“我只能选择一个！”
两个世界，生主，只能选择一个！
这个世界的生主不是他，而是达刹！
当陀鲁婆选择的时候，达刹就该退位。
他背负的这些灵，也该隐居幕后，等待不知何时的下一次演出。
这一次演出，他们未能得到掌声，未能超脱，那么就只能忍受应有的结局。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摩奴温声说道。
“我只能呼救一个部落，但是，这部落被淹没的错误，不在于我！”
“我要去找那个放水的人，他有能力，阻止这场大水！”
“你决定了！”
达里磨看着陀鲁婆，以目光询问。
“我已经决定了！如果失败了，这个世界的灵，就交给你了！”
陀鲁婆要做的，是将泛滥的洪水，从此纳入河道，将祂，也引入世界之中。
让本来毁灭一切的洪水，化作滋养的河水。
“你本可以成为下一纪的生主的，为什么要这么冒险呢！”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摩奴忽然大笑了起来，对着阎摩露出得意而狂放的笑容，“至于我，我全都要！”
“我扛不住这大洪水，但祂自身冲刷而塑造的堤坝呢？”
“既然祂是天理，那么让我看看他能否受得了人心消磨，我要让祂，也落入这个世界！”
阎摩看着大笑着的，露出坚定的摩奴。摩奴的眼睛，那里面的火焰让阎摩也觉得身体温暖起来。
......
“阎蜜！”
这时候，达里磨猛的抬起头来，看着那就要消失在水中的人。
他放声高呼，声音里，饱含着他那喷薄而出的感情。
他大踏步向着水流潜去，伸出了他的手，抓向了那一直向他伸手的人。
“哥哥！”
阎蜜，在水面之下，在被河水遮蔽的模糊光影中，看到了那个奋不顾身向他冲来的身影。
“哥哥！”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他心中对她的感情。
“这水里好温暖，沉下去好像也不错！”
阎蜜忽然希望阎摩能够回去，能够抱着对自己这刻骨铭心的爱情和遗憾回去。
这样，自己就能永远留存在他的心里了！
永远！
......
“你放弃了你的裁决？”
陀鲁婆看着达里磨，他正在消逝！
“如果你要拯救她，那么你就应该放弃她！”
最大的审判就是死，使违逆者，能够终止行为，就是最大的裁决。
以死神的裁决走上生主之路的达里磨，却放弃了他的道路，只为了拯救阎蜜。
阎摩的裁决，是为了救赎，当他想要救赎众生，就先要裁决众生。
阎蜜，她首先违背了阎摩的裁决，如果阎摩想要救赎她，那么他就要失去裁决的力量。
如果他失去裁决力量，就无法救赎。
看着身体，被阎魔抱在怀中的阎蜜。
“你承诺我的，又该如何将我送达！”
阎摩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死神！”
“不，我是正法之神！”
他的身体，溃散开来，那锋锐的巨剑，磨灭了棱角，化作一道桥梁。
“正法，只有一个字：“善！”
所谓的善，不是一人的善良，而是大善，为了更好地选择。
“制度和职责是正法！但为了促进众生的繁荣，为了维持的需要，才是正法！”
“众生依靠正法维持，维持就是正法！有时候正法以非法的样子出现，但它就是正法！”
“正法之名，名为达摩！”
阎摩，他的整个人，牺牲在了这儿！
他在最后，以自身生主的根基，以牺牲自己成就的定义，成就了正法！
阎摩决定成为那个监守者，让世界有爱可依靠！
“哥哥！”阎蜜抓着自己面前那些溃散的光，痛哭失声！
....
洪水，终于淹没一切！
“波尼，这一次，我们再次相识，我会带你回来的！”
“所有人都站在我们这边！”
......
不过，这一切，我都应该不知道！
当我知道这一切，这一场骗局，就无法进行下去！
......
“那条宏伟的河流依然奔流，
那泛着白沫的海浪还在来去，
流出虚无，流出存在，
流经结霜的星光，流过盘结的长发，
想着北极星，经过希瓦！
很长，很长
流到无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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