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和子婴上次讨论国策，还是在两年前，在波斯城内。
当初，子婴对于成立秦瑞宝号时，就提出了自己的设想。
丝绸之路本就在那里，与其把钱给别人赚，倒不如大秦自己来做，只是，官方流程复杂，牵涉繁多，倒是不适合来办这件事。
于是惊便回咸阳，操办了此事。
数年的时间过去了，今日，嬴政便是找子婴，来要这个答卷了。
秦瑞宝号一年所涉猎的利润，可以用天文数字来形容。
在大秦内部，除了盐铁之外，所有的行业，基本上都有涉猎。
而不少郡县的矿藏，以及眼下这孔雀国的矿藏，更是直接划给了秦瑞宝号。
同样的，秦瑞宝号更是为大秦创造出了可观的利润，起码这几年，大秦就没缺过钱。
否则，也不会这么大气，直接给塞琉古国赊欠粮食。
短短的几年间，这秦瑞宝号已经从只有一个人，到现在的上万人。
人员众多，其中的问题便突显出来，首当其冲的便是贪腐问题。
短时间内，子婴倒是不用担心，还没人有那个胆子，可时间一旦久了，便无法避免这个情况。
这秦瑞宝号未来的定位如何，嬴政很想知道，也必须知道。
迎着大父和众人的目光，子婴斟酌了片刻，这才回道：“大父，秦瑞宝号设立之初，便定位为民间商号，本意是激活大秦商业氛围，与西方诸国联通，为我大秦赚取钱财。”
“嗯，这一点朕知道，秦瑞宝号完成的非常好。”这是秦瑞宝号的功绩，嬴政不会吝啬夸赞。
“可还有一件事，子婴没有和大父说。”
“说！”
子婴顿了顿，这才回道：“秦瑞宝号未来的结局，必然是解散。”
“啊？这……”一旁的李斯闻言，错愕出声，“公子，臣知晓，这秦瑞宝号在西方各国，均是有不少分部啊，而且工坊也设立了很多座。”
身为大秦掌控后勤的丞相，李斯自然能看到秦瑞宝号每年的经营数据以及开支。
除了供应西方诸国数千座学堂的费用外，每年秦瑞宝号创造的利润，依旧可观。
而在投资方面，除了在大秦各地设立的工坊和矿场外，在其他国家，更是不遗余力。
在今年新年呈上来的奏报当中，李斯清楚记得，今年在罗马要开设工坊超过一百家。
其中印刷坊乃至造纸坊，全部都要在罗马设立，那些个还在大秦采购高品质纸张的商人，这一次贸易，估计要赔个路费了。
而除了这些工坊外，在罗马，已经与罗马元老院达成协议，共同开发位于东部区域的煤矿。
而与塞琉古国，更是达成协议，要在西奈半岛上合力开发铜矿。
当然，现在西奈半岛正在激战，现在还属于塞琉古国，未来就不知道属于谁。
但是，这个铜矿的合理开发依然有效。
可以说，秦瑞宝号比昌隆钱庄发展的更快，与西方诸国的联系更为密切。
而眼下，大秦新设立的置外巡抚司，负责去他国发掘金银矿脉，金银矿自然归属于大秦国库。
可这偌大的陆地上，只有金银矿吗？
像孔雀国这种，并不算太值钱的玉石矿脉，以及孔雀国南部未来的香料贸易，依旧划归秦瑞宝号。
一旦连通丝绸之路，这些玉石和香料，又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虽然才发展数年，可秦瑞宝号已经是个庞然大物，未来会更加庞大。
可子婴却说，这秦瑞宝号未来的下场，竟然是解散？
不但李斯错愕无语，身后的众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嬴政诧异道：“解散？子婴，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解散秦瑞宝号？”
这秦瑞宝号为大秦可赚了不少钱，嬴政只是想听听子婴的分析，这宝号未来的发展应该如何筹划。
可子婴倒好，上来一句竟然是解散。
“大父，子婴没有说错，就是因为秦瑞宝号未来前途无量，所以解散才是最终的下场。”子婴顿了顿，解释道：“它存在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激活市场，带动大秦的经济发展，若是它越发壮大，那其余的商号可就发展不起来了。”
垄断是暴力的，同时垄断也会打击科技进步。
不管秦瑞宝号能赚多少钱，对于子婴来说，都不重要，他要的，是秦瑞宝号，能把各个行业的标准和流程走通，然后让更多的人，进来逐利。
不管是采矿、冶铁，还是其他的行业，进入的人越多越好，唯有竞争才能快速进步。
众人算是听懂了子婴的意思，公子是怕秦瑞宝号太过强大，让民间的其他商号赚不到钱。
虽然能听懂，可众人的心中十分的不解。
秦瑞宝号是大秦直属，赚的钱是进入国库，为什么公子要让民间其余士族之人，来赚钱呢？
几名武将张了张嘴，想要抒发心中的疑惑，可发现，眼下的话题，轮不到他们来讨论。
而李斯却直接问道：“公子，商人逐利，若是秦瑞宝号解散，保不准会出现第二个，可不受我大秦朝廷控制的商号，恐怕囤积居奇也是常事啊。”
秦瑞宝号解散了，必然会有第二个，赚取更多利益是商人的本性，李斯担心的也不无道理。
此时，嬴政却是想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各行各业都要竞争？让他们互相降价？”
子婴点了点头：“大父，只有竞争才能有发展，今日有了蒸汽轮船，明日也保不准会出现蒸汽飞机啊。”
“飞机？”身后几名武将，异口同声道。
他们不知道飞机是什么，可既然能飞，必定了不得。
就连那蒸汽轮船，已经让他们大开眼界，这个时代可是公元前两百多年，在这个物质匮乏的时代，蒸汽轮船已经足够夸张。
飞？
想都不敢想。
子婴点点头：“大父，一切皆有可能，秦瑞宝号的任务，便是开拓更多的行业，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子婴没有说。
就如大父所说，未来秦瑞宝号必然是个庞然大物，运作这么大的机构，不知道要多少人。
惊不会贪，黑夫也不会贪，可谁能保证其余之人呢？
东印度公司便是如此，盛极而衰，这是不变的道理。
嬴政斟酌了半晌，这才点头：“你有忧患意识，这就好。朕是怕你太过顺利，被成功蒙蔽了双眼。”
说完，他扭过头去，望向还在回味的王翦：“王翦，塞亚克已经去了一个多月，可有消息传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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