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莫忧以为吴生睡着了，收回了手，吴生却突然说话了。
“肉肉是不是要饿了？”
［还不会，我来的时候给它喂了。］莫忧继续拍着他。
“你什么时候离开？”吴生闭着眼睛继续问。
［明天。］
这么早啊，吴生满嘴苦涩，他岔开话题，“他们想让我去方榆姐姐去的那人家里。”
［嗯，我知道，他们人很好。］其实在路上33就惊喜的告诉她这个消息了。
“只有他们要我。”吴生声音低沉，满是落寞，他睁开眼看见的是妈妈那不似活人的皮肤。
连你也不要我了。
莫忧用手蒙住他的眼睛，放缓了声调，［把你放在他们家我会比较放心。］
毕竟33的推算表示这家人没有坏心，不过系统的推算真的能算到人心吗？
“你是因为不放心我才回来的吗？”吴生语气满是惊喜雀跃，“我会同意他们的，我相信妈妈。”
“……所以妈妈不要担心了。”
他伸出手握住莫忧的手指，“所以妈妈下辈子要好好的，要幸福快乐。”
明明是他自己说的，他倒是先哭了起来，“对不起妈妈，我之前太任性了，只想着自己。”
莫忧叹了口气，［这没什么不好的，你说出自己的需求不是吗？如果忍着没说，会遗憾一辈子的。］
［小孩子有些任性也是正常的嘛。］
或许是没了活时的痛苦，吴生感觉妈妈真的柔和了许多，让他一再的忍不住得寸进尺。
他没理由拦着妈妈的，这里只能带给妈妈痛苦。
但也至少让他知道了，妈妈不是一点都不关心他的，她的心里也会担心他。
“晚安妈妈，再见了。”吴生垂下了手，闭上眼睛不再强忍睡意。
明天起来就看不见妈妈了。
夜风温柔，透过破碎的窗子吹进来，院子里有不知名的小虫鸣叫，怀里是温暖的小狗，身下是冰冷的妈妈。
妈妈哼着听不出词的歌，轻轻拍着他后背，伴他入眠。
一切就像是只有梦里才会出现的。
打破吴生美好梦境的是清晨外面的嘈杂声，人们大喊“回来了，回来了”仓皇的四处奔跑。
吴生揉了揉眼睛，这里又只有他一个人了。
小狗还在睡觉，它的肚子圆滚滚的，妈妈走之前还给它喂了食物。
“吴生！”方榆又来叫他起床了。
这次他主动打开了门，方榆愣了一下，旋即看见他怀里的狗，“哪来的小狗。”
吴生扬起笑脸，“我妈妈送的。”
方榆摸了摸小狗的头，并没有去质疑他，小芷姐姐的尸体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说不定真的有原因呢。
葬礼重新举行，吴生眼睁睁看着妈妈变成一个小小的坛子。
他把妈妈埋在外公的旁边，他觉得妈妈一定也很想念她的爸爸，就像他想念妈妈那样。
“你真的同意了？”陆连云又问了一遍。
吴生点点头，小狗欢快地在他脚边打转，妈妈说过的，他和肉肉都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两个老夫妻自然是欣喜的，他们本就喜欢孩子，只是没想到没有儿女缘，平时只能羡慕的看着别人家的小孩。
现在他们也有两个可爱的小娃娃了。
于是吴生搬去了老夫妻家里住，他也改在农村的学校上课。
陆连云走到赵芷的家门前，透过窗户看向屋里，不由想起那个男孩一脸认真的告诉他。
“妈妈是因为不放心我才回来的，现在我没事了，她就离开了。”
男孩说这话时，身旁的小狗跟着汪了两声。
“你真的回来了吗？”陆连云喃喃自语，莫名又有些相信。
这一年的两个案子是他印象里最深刻的两个案子，偶尔他还会拿出来复盘。
方家人的踪迹十几年后也没找到。
原本以为这样就是结束了，陆连云没想到自己还有再见到吴生和方榆的一天。
当初那两个老夫妻走了之后，他们俩就长期居住在外地，除了扫墓平时都不会回来。
吴生听说当了健身教练。
方榆完成了心愿当了一个大律师，这一消息传回村里的时候，当初那群亲戚全都上门攀关系。
只可惜她早已不是曾经那个无助的女孩了。
陆连云深吸一口气，走进了病房。
房间里的两个人还在说着自己的话，没有分出眼神看他。
吴生现在又高又壮完全看不出当年那个豆芽菜的影子，只不过他现在躺在病床上命不久矣。
“我……做到了。”他断断续续说。
方榆握着他的手，看不出神情，“恭喜你，走出囚笼了。”
吴生开心的笑了，眉眼弯弯，看起来跟他妈妈有些相似。
那双明亮的眼睛慢慢的合上了，他的身体也没了呼吸的起伏。
平静的为他掖好被子，方榆转向门口的陆连云，“出去谈吧。”
“他死了吗？”门忽然被人打开，外面站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
她悲痛的看着床上的吴生，掩面痛哭，“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救我，他也不会伤的那么重。”
方榆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哭了，他拼了命救你们，就是不想看到你们悲伤的样子。”
们？陆连云抬起头，还没说话被方榆拉了出去，连同那个女孩一起。
病房外方榆习惯性拿出一根烟，忽然想到什么，并没有点燃。
“别难过，他解脱了。”
女孩有些不解，陆连云先问了出来，“为什么他也在那里面？”
刚刚那一瞬间，他想起吴生曾哭着大喊，赵芷根本没被救出来。
方榆揉搓着烟卷，那双无情的眼睛上挑，“他就出生在那里面，不是吗？”
“你们再说什么？”女孩有些蒙圈。
“你不用知道，保持开心就行，这是对他最大的感谢。”方榆看了一眼手表，抬脚离开。
“下面该是我出手的时候了。”
陆连云站在病房门前，透过玻璃看里面的人，女孩陪他站着，听他讲诉更加久远的案子，那个家喻户晓的案子。
“他想救的永远是那个被囚禁的少女。”
后来那个小山上又多了一个坟包，只是祭拜的人变成了一个。
吴生，因保护被骚扰的女孩遭几人围殴，连捅数十刀，不治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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