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在辽东的风雪里宰肥羊，天明村的赵家也在欢欢喜喜的准备过年。
这一日，是祭灶的日子。
赵家的厨房热火朝天，小孩子们都在门口探头探脑，时不时问：“好了吗？可以吃了吗？”
张氏笑着赶开他们：“功课都做完了吗？围在这里！”
“要过年了，不用做功课！”小孩子们笑嘻嘻地说。
董月明抱着女儿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满院的小孩子追逐打闹。
九月底她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叫赵禧，小名叫“喜儿”。
因周氏还在张老太太的孝期，满月时没有摆宴席，亲戚们送了鸡蛋、母鸡来探望。
董月明心性豁达，并不会难过。
至于生的是女儿，也没有失望。
唯一的遗憾，就是七郎不在身边。
也不知他在辽东过得如何？
身边有阿虎他们，安全是不用担心的。
赵家男孩多女孩少，长辈们都不在意生男生女。
周氏和赵老汉爱屋及乌，这是幺儿的孩子，就是他们的心肝宝贝！
两个老人看到孩子，幸福的笑容就停不下来，议论：“喜儿的眼睛像七郎，乌溜溜的，瞧着就聪明！”
“跟七郎小时候一样机灵，一点点大能认人呢！”
……这么小当然不会认人，但亲祖母、祖父的眼神就是这样，觉得自家小孙女天下第一聪明！
小赵盈看到爷爷奶奶傻笑，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李象说得对，一代新人换旧人，她早就不是爷爷奶奶最爱的小孙孙啦！
“盈盈快来！桂花糕好了！”堂哥赵智一声呼唤，赵盈立刻忘记烦恼，欢呼着冲过去。
张氏端着大盘子走出厨房，上面盛着一个多层桂花糕，闻着香甜诱人。
小馋猫们全部流口水。
张氏笑骂：“不许偷吃，这是祭灶用的！”
又问董月明：“月明，我们按你的方子做的，你看看做得可好？”
董月明笑道：“就是这样，嫂子们手艺真好！连我看着都馋了。”
“等祭了灶，留最大块的给你！”张氏慈爱地看着董月明。
月明比她女儿还小，在她眼里就是小孩子。
小孩子都爱吃甜食，家里有什么甜点，张氏都下意识地给董月明留一份。
除了多层桂花糕，赵家还准备胶牙饧和酒。
祭灶的时候，要把糖和酒抹在灶王像的嘴上，让他上天说好话。
灶王是男人，所以拿竹筷沾酒水和糖浆喂灶王的任务也是男人的。
赵老汉领着一众儿孙，烧了纸钱纸马，送灶王爷上天，这祭灶就算完成了。
小孩子们眼巴巴地看着桂花糕，亦步亦趋地跟着，听到长辈说可以吃了，立刻一拥而上要吃桂花糕。
这还是家里第一次做这么大的桂花糕，一看就好吃！
虽然人多，却不乱，这群孩子按年龄大小，一个个排开，像小狗狗一样领自己的那一份。
赵仁的媳妇黄氏也是新媳妇，看着这一群小叔子小姑子，忍不住对董月明说：“家里人真多。”
她是长房长媳，家里虽说分了家业，但逢年过节还在一起吃，每次都累得慌。
董月明笑道：“人多才热闹呢！以后你生了孩子，有这一群叔叔姑姑，就是天明村一霸。”
黄氏一想也对，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畅想，那何止天明村一霸，简直是益州一霸！
她希望是一胎得男……可惜七叔不在，否则可以让他开金口送子。
但想一想七婶生的是女儿，又觉得七叔也不是那么灵。
小孩子们分了桂花糕，董月明也吃了一块，甜丝丝的，像赵家温暖的气氛一样，让人甜到心里去。
每年董家祭灶都会做糖浆多层桂花糕，她虽然出嫁了，依然能吃到娘家的味道。
小赵盈凑过来，眼巴巴地问：“七婶，你吃得完吗？要不要我帮你？”
董月明笑着逗她：“我吃得完。”
赵盈把可惜都写在了脸上。
董月明捏了捏这小侄女肉嘟嘟的脸：“留一点肚子，就要吃饭了，还有好吃的呢！”
赵盈严肃地说：“不是我贪吃，我爹说要吃得多才长得快！”
家里人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都哈哈笑，这孩子长得是快，就快成缩小版的胡英子了。
只有胡英子愁得叹气，女儿明明是个小美人胚子，就是胖了一点点……
这一天是小年，但此时还没有这个说法，大家就是跟着灶王爷吃。
赵家准备的是火锅，几个大锅，男女老少分开几锅，热热闹闹的吃得高兴。
周氏看着琳琅满目的食材，想到七郎：“幺儿最爱吃火锅，辽东也不知有没有，真可怜。”
四郎嘛，不用惦记……惦记也没用，吐蕃大约是没有火锅的。
董月明对七郎比较放心，安慰：“娘别担心，七郎最会藏吃的，饿着谁也饿不着他。”
周氏一想也笑了……那是，她家七郎神通广大，在沙漠里都不缺水，别说吃的。
周氏和赵老汉年纪大了，只涮些猪血鸭血豆腐之类，吃得也不多。
不一会儿吃饱了，抱着小的孙孙们，心满意足地看儿孙们吃。
像今年这样的年月，还能吃得那么好，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
今年收成不好，连种在山坡上的辣椒和花椒都被暴雨淋得几乎绝收，更别提其他作物。
乡亲们的收成更差。
因百姓收成不好，口袋里余钱少，赵三郎的麻辣烫买卖也黯淡，一整年都没挣到多少钱。
总算到了冬天，是适合吃麻辣烫的季节，生意才好转。
赵三郎夫妇今日也回来祭灶，一边吃着，一边目光向女儿赵棋打转。
赵家第三代的大孩子中，赵仁和赵琴都成亲了，赵义死活不肯说亲，接下来就到赵棋。
赵三郎自认是兄弟中除七郎外最聪明的，对女儿的婚事也有想法。
阿棋读书识字，长得也俊俏，应该嫁进当官人家！
这事有空寻月明商议商议……她认识的人多。
胡英子涮了鲜肉丸子给孩子们，絮絮叨叨：“也不知阿贵到哪里了，差事办得怎么样。”
赵家兄弟一怔，一人一句地说起赵四郎，仿佛他们也一直惦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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