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能把这些熟地换一下吗？”
李卫国一皱眉，指着一包药材里的熟地黄说道。
营业员一怔：“怎么了，这些熟地有什么问题吗？”
李卫国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麻烦你帮我换一下吧，如果没有其它熟地的话，这张方子就不要抓了。”
“这……”
如果是一般人这么说，非被营业员骂出去不可。
可是李卫国不同，红星医院的医生，在一个镇上药店的营业员看来，就是妥妥的城里大医生，即便比自己年轻，也不敢轻视。
听到这边的动静，刚看完一个病人的老医师走了过来：
“胜利，怎么了？”
“师父，这位……同志想要换一下熟地……”
不等叫胜利的营业员说完，头发花白的老医师就拿起了油纸包里的熟地黄……
看了一会儿，抬头问李卫国：“这位小同志，我们这里的熟地有什么问题吗？”
李卫国本来不想说，看破不说破，咱们还是好朋友。
这时候的公家单位，可没那么好的服务态度，李卫国不想无缘无故就把人往死里得罪。
作为同行，李卫国本来想给对方留个面子，现在看来，不把话说清楚还不行了。
“前辈，这些熟地是七蒸七晒的，我想要九蒸九晒的，您看……”
“这……”
老医师愣了。
“小伙子，你连熟地是几蒸几晒的都能看出来，不简单啊？”
熟地就是熟地黄，是用生地炮制而成，一般有三蒸三晒，七蒸七晒，还有九蒸九晒。
不过，在李卫国看来，所谓的三蒸三晒，七蒸七晒，都是为了偷懒或者节省成本而已。
到了后世，有些厂商为了节省成本，干脆脸都不要了，说九蒸九晒只不过是一种笼统的说法，是一个约等数，只要品质达到就可以，不一定非要九蒸九晒。
简直就是无良他姥姥给独生女开门，无良他妈到家了！
作为一个世界级的大医生，李卫国只是一眼，就看出这家药铺的熟地不地道。
不仅炮制不到位，而且还不是怀药。
所谓怀药，就是豫南怀庆府一带产的药材，一共有四种，称为四大怀药：
怀山药、怀牛膝、怀地黄、怀菊花。
不过，关于产地的事情，李卫国没有提，毕竟这不算什么原则性问题。
见李卫国没有回答自己，老医师非常生气。
不过，他不是生李卫国的气，是生那些负责进药人的气。
“哎，小伙子，实话告诉你吧，我只是一个医生，说了不算，要是当年，我……算了算了，都是老黄历了，说那些干嘛！”
也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是实在憋屈，头一回见面，老医师竟然就朝李卫国诉起苦来。
当然，也可能是借机解释，免得李卫国说他没有医德。
尽管话只说了一半，但老医师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白了，现在这间药店他不当家，进什么药材，完全是进货的人说了算。
既然这样，李卫国也就不用再顾忌什么了：
“前辈，那这个方子的药就不抓了，我再换个方子。”
开玩笑，世界级的大医生，岂能被一个方子限制死？
中医治病，从来都不拘一格，南锣鼓巷两头都可以出去，没有必要只走北头，北口堵了车，南口照样能走通。
就算两头都堵了，还有两旁的小胡同。
条条大路通北京，就是中医治病的特点。
很快，李卫国就重新开了一张药方。
“哦，小伙子，你这方子绝啊？”
和原来的药方一比，老医师震惊得简直无以复加，当即就抓过其它的药方看了起来！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老医师的下巴险些没惊掉。
“小伙子，这些药方都是谁开的？”
李卫国貌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我开的，我是轧钢厂的医生。”
老医师目瞪口呆：“小伙子，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你……你你是哪位前辈的高徒？”
李卫国笑着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说什么？
难道说自己无门无派，只是一个上了三年中专，刚毕业的小菜鸟？
别开玩笑了。
这个借口糊弄一般人还行，对于面前这位行医将近一辈子，又在十里八乡闯下偌大名头的老医师来说，与其胡乱编造，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果然不出李卫国所料，他什么都没说，却像是什么都说了，老医师自己都觉得尴尬起来：
“不好意思啊，是老头子莽撞了，莽撞了！”
李卫国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高明的医术，能教出这种徒弟的人，老医师觉得比自己强得多，而且是强得太多了！
别说李卫国背后那位老师，就是李卫国刚才开的方子，老医师就自愧不如！
如果真像李卫国说的那样，这些方子全都是他开的，老医师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自杀了。
干了一辈子，连一个小年轻都比不上，真是活到狗身上了！
“妙，太妙了！”
“高，实在是高！”
拿着李卫国的方子，老医师越看越惊诧：
“几副打虫药，虽然药方不同，功效却都一样，看来是根据患者的身体状况精心斟酌之后开出来的，简直有如神助，尤其是这一副，加的这味……”
根本不用李卫国解释，老医师就把他药方中的精彩之处逐一点评了一遍。
李卫国分析了一下，结合自己医术的升级过程，认为面前这位老医师，差不多应该有县区级的医术……
当然是中医方面。
怪不得这位在解放前就出了名，还开了这么大一间药铺，确实有两把刷子！
县区级的中医水平，对于一般人来说，已经是相当牛逼了。
尤其是在50年代，中医的传承还没有断层，能在这时候闯下名头，放在后世，个个都是当地的一代名医！
眼睁睁看着这样的老医师误入歧途，李卫国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李卫国就用商讨的口吻，变相指出了老医师点评药方时，出现的两点小错误。
其实，也不能叫错误，严格说起来，应该是不太准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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