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小苏老板。”
卢晓燕和贾耀祖正泄愤式地吃着龙虾、鲍鱼，一人还特意拿了一碗炒河粉。
有的人生气是一口饭都吃不下去，他们俩都有一个习惯，就是越生气越想吃饭。
两人撇下碗筷，擦了下嘴，马上跟了上去。
他们顺着苏觉晓的方向看去，知道是奔着杨总去的。
此时，杨总刚跟其他人客套完，等着电梯下来。
“财神奶奶，杨总他那个人不好说话，咱们去还得碰一鼻子灰。”
“是啊，小苏老板，他刚才就用鼻孔看人。”
“不好说话又不是不能说话，走，过去看看。”
三人很快站在了杨总的身后，杨总感觉身后有一股杀气，准确来说是两股杀气。
他回头一看，发现是刚才的那三个个体户，不屑地瞥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现在每天找他下订单的私营公司很多，这些私营企业规模都不算小，那些他都懒得搭理，这种个体户他就更不想说话了。
他只要好好完成上面布置的出口订单，就万事大吉，在他这个岗位，少做就是少错，不做就是没错。
要是没什么问题，年底他很有可能被调到市里的轻工局当局长，他可是要走仕途的。
叮——
电梯门打开，杨总走了进去，身后的三人也跟了上去。
杨总就当没看见，甚至一脸嫌弃的模样，马上按下自己所在的楼层。
苏觉晓这时也掏出房卡，特意在杨总面前晃了一下。
“杨总也是十五层？好巧。”
杨总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杨总，其实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贾总前阵子去国营一厂找过您，只不过您当时开会，太忙没有见到。”
“哦，是吗？我们厂是两千多人的大厂，想见我的人那可太多了。”
杨总官架十足，冷着脸，面无表情，告诉他们几个小年轻，自己这个国营厂的厂长，不是他们想见就能进见到的。
苏觉晓就当没有听出来，继续说道：
“杨总是大厂厂长，当然忙。我们是真心想找杨总合作，刚才正好有张总的引荐。”
不提张德军，杨总的表情就是冷了点，一提到对方，杨总的脸色沉了又沉。
两家制衣厂都是生产羽绒制品的，是行业内数一数二的企业，他们国营一厂在羊城。
按理说，地理位置更好，应该占据龙头的位置，可业内都说他们这国营厂还不如张德军的私营企业。
杨总每次听这种话，脸上都觉得无光。
他可是背靠国家扶持，背地里还有好多人说他业务能力不行呢。
想到这里，杨总正色道，
“引荐又怎么样？我们国营一厂是不会给你们这种个体户加工的。我们做的都是大订单，少于一千的量我们是不会做的。你们个体户最多几百件，还是算了。”
“杨总，我们定做一万件。”
“什么？一万件？”杨总被这个数字震惊到了，一个小个体户敢下这种订单？
“对，一万件，后期我们还可能追加。”
一万件，这是什么概念？
杨总跟外界说他们国营一厂生产如何如何好，又是新机器，又是外贸订单，可只有内部人才知道，他们厂才开了一半的机器，还有一半的机器放在那儿吃灰呢。
现在各个国营厂都铆足了劲去省里要外贸订单，外贸订单赚的是外汇，年底汇报工作，这都是亮眼的业绩。
全年他们也才有二十多万的订单，这一万件相当于全年5％的订单量了。
理智告诉他，要接下来，年底他就进轻工局当领导去了，但感性告诉他，不要跟这些个体户来往。
“一万件？你们个体户可不讲信用，到时候我们加工好了，没有货款。一个个都是皮包公司。”
“我们可以付全款。”
苏觉晓直接打消了杨总的后顾之忧。
“那也不行，我们国营一厂是个建立了五十几年的老厂，要带领你们个体户走出风采，走向世界。”
杨总又是一番官话，说到底是拉不下来脸。
只见苏觉晓凑到杨总的身边，小声道：“我们给回扣。”
杨总的眉宇突然舒展开来，他拼了命的想当官，还不是为了有点油水，既然油水就在眼前，有什么道理给人家推出去。
盛情难却，那他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对方的好意。
“呵呵，但是个体户，私营服装公司也可以反过来带领我们冲出亚洲，走向世界。都是共同建设我们华国嘛。”
杨总转变之快，让卢晓燕和贾耀祖有些错愕，刚才还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笑得后槽牙都快露出来了。
叮——
电梯门再次打开，苏觉晓已经和杨总谈好了合作。
等杨总回到自己房间后，卢晓燕和贾耀祖异口同声朝苏觉晓举起大拇指。
苏觉晓也对两人俏皮一笑。
前世在社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她就懂得一个道理。
除了生死，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
三人没有回房间，而是返回到二楼会场，下午的小组讨论比较轻松，本来这个会可以不去，但想着带晓燕和阿祖见见世面，苏觉晓还是带着两人去了。
“你们俩，下午不许睡觉。”
进去前，苏觉晓给两人下了个命令。
两人有种进考场的感觉，磨磨蹭蹭，不肯推门进去。
“小苏老板。”
“财神奶奶。”
“你们俩又有什么事？开个会，又不是上刑。”
苏觉晓看着两人，不知道怎么，突然有点理解了后世家长辅导孩子工作的心情。
“我想吃冰棍。”
“我也想。”
苏觉晓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才一点十分，离两点开会还有一段时间。
会场也没有人，几人进去也是干坐着，正好溜达溜达。
“走吧，想吃什么，我请客。”
“那我要吃娃娃雪糕。”
“我也要。”
两人馋嘴也如此同步，苏觉晓笑着摇摇头，带着两个馋嘴猫到了酒店后面的一个食杂店。
“来三根娃娃雪糕。”
娃娃雪糕84年开始风靡全国，最开始才两毛多，这两年越来越贵，羊城一根已经涨到了七毛。
交过钱，食杂店老板高兴地拿出三根分别递到三人手上。
撕开包装，还没等将雪糕放进嘴里，“大波”服务员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朝苏觉晓三人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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