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儿子的哀求和拉扯，阿婆却置若罔闻，灵瑶先前说出的\"弑君\"二字，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心头，令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老人浑浊的双眼微微发颤，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年轻人——电视里那位站在先帝灵柩前的年轻国君，此刻竟近在咫尺。她膝盖重重磕在石板路上，挺直的脊背绷成一张满弓：\"草民有眼无珠，不知陛下亲临，冒犯天威，罪该万死！\"
说罢，余光瞥见儿子像根木桩般呆立在旁，喉结上下滚动却说不出半个字，当即伸手狠狠揪住对方衣领往下一拽：\"还不跪下！\"
绿毛踉跄着栽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他浑身筛糠似的颤抖，声音带着哭腔：“草民有眼无珠！冒犯天威！求陛下恕罪！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围观的人群先是一愣，紧接着如同被风吹动的麦浪，齐刷刷伏倒在宽阔的街道上。此起彼伏的请安声混着慌乱的喘息，顺着街道一路蔓延开去。
这下，赵羽却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呆愣了两秒，而后快步走到离自己最近的阿婆身旁，伸手想将她搀扶起来。然而，阿婆却死活不愿起身。赵羽心里明白她在顾忌什么，赶忙轻声安抚：“阿婆，您放心，我不会为难他的。”
他转头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小绿毛：“你听着——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游手好闲，对母亲吆五喝六......我就新账旧账和你一起算。还有把你的头发染回来，染个什么颜色不好偏偏染个绿色，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绿毛连连磕头，额头在地上撞出“砰砰”声响：“草民遵旨！多谢陛下宽恕！定当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赵羽没有看他，只是沉沉叹了口气，掌心贴着阿婆粗糙的手臂，将她缓缓扶起：“为人子女，既然已经长大成人，即便做不到让父母满心骄傲，也能让他们一想到你就忍不住忧愁。”
他直起身子，朝周围人群摆摆手，\"大家都起来吧，我就是出来随便逛逛，大家不用这么拘束！”众人齐声谢恩后纷纷站起，却仍下意识垂首敛目，局促地立在原地，连肢体都不敢大幅舒展，生怕稍有动作便冲撞了圣驾。
就在这时，灵瑶快步上前，动作略显鲁莽地将托尼拽到了赵羽跟前：“陛下，此人该如何处置？”托尼瘫软在地，脸色煞白如纸。赵羽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可还记得，刚才你扬言要卸掉我一条胳膊和一条腿？”
托尼双腿不停地打颤，几乎支撑不住身体：“陛下，我...我就是嘴硬吓唬吓唬您……”
赵羽冷笑一声：“吓唬我？你带了十几号人来，还自称这一片的扛把子，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却说只是吓唬我，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托尼一听，顿时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哭得那叫一个凄惨，边哭边诉道：“陛下啊，您可千万要明察啊！我们几个平常就是单纯地爱玩，学习上没怎么上心，家里条件还不错，有点闲钱。闲着没事就聚在一块儿，喝喝酒、泡泡脚，平常爱穿得时髦点，骑着摩托车到处兜风，压根儿就没想招惹谁。
“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乱传，硬把我们说成是黑社会，结果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不少人，都慕名跑来要当我们小弟，我们这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越来越多了。
“可我们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大坏事呀！说出来您可能都不信，我们最出格的事儿，也就是打死过一只野狗，后来还把它烤了吃了。
“今天冒犯您，实在是因为小弟被人欺负了，我们觉得不能就这么咽下这口气，面子上也挂不住啊，就想着去理论理论。我也是头脑一热，想试试自己是不是有当黑帮老大的那两下子。手里拿的棒球棒，那都是塑料的，看着唬人罢了。刚才那些吓唬您的话，也全是从电视上学来的，没想到……”
赵羽似笑非笑地挑眉：“没想到我搅黄了你的‘出道首秀’？”
“不是！不是！”托尼慌忙摆手，声音带着哭腔，“是陛下您救我于水火，让我没踏上不归路啊！”
“学什么不好，偏偏要当黑帮老大？就不能脚踏实地学门正经手艺？”
托尼不停磕头，石板路被撞得咚咚作响：“陛下教训得是！我们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命！”
赵羽转头看向灵瑶，神色恢复冷肃：“去查查他说的是真是假。若没有说谎，严加教育后便放了吧。”
“真的吗？只是教育？\"托尼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
赵羽眉峰一挑：\"怎么，这结果不合你意？\"
\"不敢！草民是说草民绝不敢欺骗陛下，也定会好好接受教导！\"
\"带走。\"赵羽随意挥了挥手。灵瑶递出个眼色，侍卫立刻上前，将托尼一行人押解着往巷口走去。看着这些人远去时竟蹦蹦跳跳，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赵羽眉心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对劲啊，他们为何这般兴高采烈？\"
灵瑶微微躬身，恭敬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他们平日里小偷小摸，犯的不过是些轻罪。但冒犯天颜可是重罪，按律当严惩。如今您开恩，只下令对他们进行教育，这对他们来说，已是天大的宽恕，自然喜出望外。\"
赵羽撇撇嘴嘟囔道：\"早知道就多吓唬吓唬他们了。\"随后他提高声音对围观人群道：\"好了，事儿都解决了，大家散了吧。\"可人群不仅没散开，反而越聚越多，原本拘谨的气氛也消失不见。一双双眼睛像看自家孩子般温和地望着他，倒让赵羽有些发懵。他眨了眨眼睛，试探着问：\"大家还有事吗？\"
这时，一位中年大叔抱着条厚实的被子挤到跟前，憨厚笑道：\"陛下，草民是做床上用品生意的。这床被子用的都是最好的棉花和蚕丝，本想着等您登基大典时进献，没想到今天竟有幸遇见！还请陛下收下这份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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