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钟音席地而坐哗啦哗啦点着钱，嘴里叨叨叨叨念念有词：“保证宗门的，留足集体的，剩下都是自己的~发财啦~”
摊位边上站着的梁云深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深吸一口气，斟酌着开口：“小师妹，有几个客户反映说，咱们这个定价有点高了……”
万钟音埋在灵石堆里头都没抬：“哪里高了？修炼这么多年，才攒下这么点家底，他们是不是应该找找自己的原因？”
梁云深眼前一黑：“小师妹，这话你可别到外面乱说，容易被打。”
“哎呀，我知道啦。”万钟音把灵石分成比例不等的三份，分别装进新的储物袋里，“师兄你要对咱们的阵盘有信心，一分价钱一分货，我调查过了，咱们的一阶阵盘比市面上的二阶甚至三阶都厉害呢！这个价格能买到这个质量，他们就偷着乐去吧！也就是广告第一天才给他们打了折，明天我还要涨涨价呢！”
梁云深想想也是，他们二阶阵盘的质量只卖出一阶半的价钱，真算起来他们自己亏了，卖的越多亏得越多啊！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忧虑起来，万一不赚反亏，玄天宗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难了……可他只会炼阵，当真是个没用的人……
万钟音不用问就知道梁云深在想什么，随手把两个大的储物袋封好口扔到他怀里。
“三师兄你看，这些都是用你刻的阵盘为宗门赚来的经费。”她又晃了晃手中的小袋，“还有这些，也是你赚来的，只不过现在它们归我了。”
梁云深神识草草扫过灵石数量，心下一惊，差点当场喜极而泣。
没亏！没亏！从今往后，他也是个对宗门有用的人了。
“对了三师兄，‘心外无物’那个场景的配色还是要改动一下，血呼啦一大片实在太阴间了。还有死亡沼泽、无尽深渊和鬼火地狱的场景咱们都不要了，还没开始推销呢，就把客户都吓晕了。”
梁云深一一记下小师妹的反馈意见，当场动手改阵。
其实，自由集市上的广告阵法，并不是什么新奇玩意儿，就是用上回把万钟音困旱厕外面的高阶迷踪阵改的，连阵石用的都是厕所外面拆回来的二手货，主打一个勤俭持家。
这个二手迷踪阵是七阶阵法，共有七七四十九个场景，可以同时容纳四千九百个低阶修士入阵，且每个修士都是独立的困阵场景。
自由集市上人流如织，每日往来何止数万人，迷踪阵本来容纳不下这许多修士，梁云深就又套了两层阵法，把没轮到的人放进了迷雾等待区。
外面的修士不知道集市内的情况，还在源源不断地往里涌。
用某人的话来说就是，只要进来的，都是潜在客户，一个都不能放过。
万钟音让梁云深给迷踪阵植入了阵盘宣传语，又特地把危险系数高的布置都去掉了。
他们可是正道宗门，做个广告算是生财有道，绝对不会做谋财害命那种勾当，就算人家真的不买，他们也不能暗下黑手。
“对了，师兄，心外无物那个场景里的爬山虎，也要再改得温柔点，我们是请人家抬起头睁开眼，不是要掀人家头皮抠人家眼珠子。你没看刚才那人又多惨，害我主动赠送一颗疗伤丹……”
“妈呀！赠品忘记给人家了！你说那人可真客气，也不说提醒我一下。算了，原谅他了，下不为例。”
梁云深瞥了小师妹一眼，没接话。
阵道天才的手速还是很快的，几句碎碎念的工夫就把阵法改好了。
万仙子亲自视察一遍表示满意，泥黑配屎黄的条纹天幕总比满目血色好，就是总感觉会有点令人微醺的味儿。
梁云深是个心思敏感的人，万钟音微微蹙眉的那一下根本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他立刻明白师妹对现在这个配色有点嫌弃，于是把条纹改成了斑点，看师妹还是不太满意，终于灵机一动，把屎黄换成了荧光粉。
“就这样吧。”万钟音说，“咱们就打个广告，做到醒目就好，也没必要这么精益求精。”
梁云深点点头，也没再继续纠结。
万钟音的通讯法器响了，是林霜露发来了消息，说是又帮忙写了几个广告曲，已经用纸鹤带着留影石过来了，叫万钟音注意查收。
刚想撂下通讯器，却接到了砚大小姐的通话。
“阿音，我被困在你们的阵法里了，快放我出来！”
万钟音之前给几个好友的通讯法器都嵌入了微型阵法，保证她们被玄天宗出品的阵法困住时还能发出求救消息。
“再帮我个忙。”砚皎皎灰头土脸地出现在摊位旁边，完全没心思客套，直接开门见山，“你们的困阵里面，有一个穿翡翠绿褂子的筑基大圆满，那是我的仇人，你帮我把他单独放出来，我去报个仇。”
万钟音看看砚皎皎炼气六层的修为，关切道：“要帮忙吗？”
砚皎皎先是一愣，而后嘴角微翘，顿时周身灵光闪动，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万钟音用神识去探，只觉灵台刺痛不可逼视。
梁云深手上绽开一道灵光打入万钟音体内，及时缓解了她的不适：“别乱看，她是金丹一层大圆满。”
万钟音震惊，我还当你是一起升级的小炼气，眨个眼的工夫你就变大佬了！
“大小姐，你是真能瞒啊！亏我还担心你修为跟不上，给你送了那么多高品质的炼气期丹药！你用不上倒是早说啊，都是从我牙缝里省的呢……”
“好啦，别气了，本小姐真不是故意瞒你的。”砚皎皎揉揉万钟音的脑袋，“快帮我把人放出来，我去杀了他，回来再跟你赔罪。”
万钟音看了砚大小姐一眼，冲着梁云深点了点头。
“砚道友，源沐仙城有阵法加持禁止私斗，我可以帮你把人直接传送到城外，在那里动手不会引来麻烦。”
“那就多谢梁道友了。”砚皎皎朝着梁云深躬身一礼，而后踏入了迷踪阵单开的传送门。
砚大小姐直到后半夜才回来，她眼睛红红的好像是哭过，一露面就张开双臂抱紧了万钟音。
耳边传来细碎的呢喃，万钟音仔细听去，怀中人说的是：“阿音，我今天才突然反应过来，我其实，早已经没有家了……”
万钟音实在不太会安慰人，此时只能想起来大小姐之前教她背过的两句诗：“不恋故乡生处好，受恩深处便为家。”万钟音拍拍砚皎皎的背，“大小姐，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总能找到新的心安之地。”【注1】
情绪的起伏不过一阵，十息过后，大小姐重新整理好了情绪，朝着万钟音郑重行了个道礼。
“阿音，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砚皎皎，炎阳教教主霍证湘的独女，一百五十四年前我还有另一个名字，霍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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