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什么事也做不好，夫人将我留在身边，可惜我自己不够争气，总是肚子饿就算了，还什么事也做不好。”
“我力气还大，总是弄坏夫人的东西。夫人虽然不同我计较，但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于是就自己去后院干一些杂活儿。”
楚寒雪轻轻顺了顺她的头发。
“杂活儿？”
楚寒雪并不知她所谓的杂活儿是什么，难免心生好奇。
“就是些劈柴，挑水的活儿。”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有了些光彩。
这些大概就是她比较擅长的活儿了。
她那双本该稚嫩的小手，也因为这些活儿而变得粗糙不堪。
但那些杂活儿，反而是她喜欢做的，在那里，她才能发挥出她的价值。
“可是，我实在是太笨了。什么也做不好，总是拖人家的后腿。我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楚寒雪突然放下自己的手，神色变得严肃。
“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对……对不起，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小莲本想站起来，却被楚寒雪按住肩膀。
她身体僵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更加难受。
楚寒雪神色严肃，逼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小莲，我非常不喜欢你对自己的评判。”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允许你这样不喜欢你自己。”
“在你眼中，此时的你，不聪明，笨，不喜欢自己。”
“可在我看来，这些都不是你的缺点，你缺少的反而是一双能看见自己优势的眼睛。”
“你知道你很好吗？你知道你今天救了我吗？你知道，今日你救我的时候，我回头看你时，你的身上都在发光吗？”
小莲看着她的眼神中，从惊慌演变成惊讶。
“世间所有人都可以放弃你自己，甚至讨厌你，但唯独你自己不可以。”
“有一个词语叫做一叶障目。这是贬低人的词语。”
“你只是没看见自己的好，但并不代表你不好。”
“若是觉得累，就偶尔停下来，看看天上的云。”
“很多人觉得云都是自由的，可云随风动，哪里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每次看到云都会觉得自由，是因为抬头仰望天空之时，心是自由的。”
一道暖流从眼中流下，落到唇边，尝到其中酸涩。
小莲眼中的世界逐渐模糊起来。
“以前，从没人同我说过这些话，就连将军夫人也没有。”
将军夫人是个飒爽的，之所以将她留在身边，让她去做府中的杂事，想来也是想教会她这些道理。
只不过，这些文绉绉的词汇，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将她安排到楚寒雪身边，看来也是有意为之。
一来，可以保护楚寒雪安全，二来，让小莲的心有个归处。
“小莲。”
楚寒雪的声音柔了下来。
“若是日后，你再生出不喜欢自己的心思，你就看着我的眼睛。”
“我说了，今日你救下我时，我看见了，你的身上是会发光的。”
“别低头看自己，看我眼里的你。”
小莲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看着那好看的眸子中，清澈的自己。
她的眼睛很亮，亮到，里面的自己好像真的在发光。
“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楚寒雪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莲听话地退了出去。
冷风吹过，把脸吹得生疼，呼吸的寒气却带着些甘冽的甜气。
小莲抬头仰望，漆黑的夜空，哪里能看见云的影子。
可她仍觉得心情舒畅得很。
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公主说的，心是自由的。
……
接连几日，小莲都在忙碌，挑水，劈柴，不亦乐乎。
阿放每次经过她的时候，难免要多看她两眼。
可每次小莲的视线和他的一对上，他就会红着脸，扭过头去。
小莲看着着实生气，她觉得阿放是这军营里的浪荡子。
至于为何是浪荡子？
那也是她在画本子中看到的。
正巧，赶上这日楚寒雪早起从营帐中出来。
小莲见到了，立即冲上去，挽住她的手臂。
“公主，你看他。”
楚寒雪顺着她眼神的方向看去。
只见阿放再次别扭地移开目光，若无其事的搓揉两下后脑勺乱糟糟的头发。
顺着他的衣领处看去，只见他裸露在外的脖子，通红一片。
楚寒雪虽然年纪不大，但在这事儿上，是个通透的过来人。
她轻笑着拍了拍小莲的手。
“他那眼神才不是厌恶，而是对你好奇。”
“好奇？”
小莲歪了歪头，眼神纯真懵懂。
“他对你感兴趣，想和你做朋友。”
楚寒雪也是犹豫了片刻才说的这些话。
有些事情，尤其有关男女之间懵懂的情感，若是说得太直白，反而没了意思。
“他才不会想和我交朋友呢。”
“为什么？”
“他不是被我揍过？我猜他大概是想找个机会打我一顿才对。”
楚寒雪一愣，心中暗叫不好。
她本想让李将军配合自己演一出戏，让自己快速在军中立下自己的形象。
谁曾想，竟险些毁了这一桩姻缘。
没办法，她只能斟酌着开口解释。
“不是的，小莲。他……”
话还不等说完，只听李响骂骂咧咧地从远处走来。
“他娘的，这群忽勒人，不讲武德。”
“说好了，北边那条街，作为互市，互不侵犯，他们倒好，倒是先派人去欺负我们林国的商贩。”
“好在我们去得及时，才没让他们得手。”
楚寒雪闻讯，快步迎了上去。
“李将军，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响粗鄙地吐了口唾沫。
这本是他们习惯性动作，但做出之后才意识到，面前问话的公主殿下。
他只能收了平日里和自己兄弟们相处的大剌剌的方式，毕恭毕敬地站直身体。
“公主，北边那条街上，出现不少忽勒的将士，他们欺辱我们林国的小商贩。”
北边那条街道，是林国和忽勒共同管辖之地。
忽勒曾与林国约法三章，无论战事如何，都不会那条街道下手。
因为那里也有他们生活在边界，需要生存的子民。
可为何，他们突然如此？
楚寒雪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催促小莲去取舆图。
“将军，你们是何时收到了他们在北边的街道上，欺负我林国子民的消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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