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任期已满,大选如约而至,再次轰轰烈烈举行,十几个候选人中一个前朝举过孝廉的文人士大夫邓彪以微弱优势赢得选举,成为新一届总理事。
端门广场
“五年弹指一挥间,我们一起经历,一起成长,一起打击贼寇,一起抗洪抢险,一起建设铁路,一起扬帆远航,一起下海捕鱼,一起见证了国家的进步,你们是最忠诚的战士,最可爱的兄弟姐妹,最值得托付希望的建设者和接班人,很开心五年来和你们一起奋斗在国家建设的第一线,谢谢你们!”
走向台侧深深鞠躬。
“前朝至今几十年,国家积贫积弱,人口凋零十室九空,历经战乱灾荒瘟疫,和平来之不易,安定来之不易,温饱来之不易,我辈儿郎定鼎中原雄居山河,当全力保护这些来之不易的成果,后辈儿孙励精图治继承先辈遗志,将我泱泱中华推向鼎盛,世界是你们的,未来是你们的,我相信你们能够更快更高更强,还记得我们的口号吗?体育强国,我爱运动!”
“有请新一届总理事,邓彪,邓先生,欢迎……”轻轻鼓掌,看向侧面一个中年人,此人便是邓彪,一身青色儒衫,翩然走来,在麦克风前站定。
桃林关口
桃林县地处长安与洛阳之间,是大唐与洛阳地区的贸易海关,也可以叫做两股势力的边界,过了这个桃林界就算进去大唐地界了。此时边界在有一队五辆车正在等待。
东面一支庞大车队快速靠近界碑,驶入宽阔的水泥路,进入关卡的检查站,车上的人全部下来,有老有小,检查站的所有站岗军士听到上级口令,立刻跑步出来,快速列队。
“桃林哨所二支队向总理事,敬礼!”一个支队百十号人整齐敬礼。
“兄弟们辛苦了!解散,继续执勤吧!”
“是,全体都有,继续执勤!”
送行的人依依不舍,拉着聊了许久,这才提上行李走过关卡,十几个人回头挥着手告别。
王岳英:“小乖,快上车,再耽误晚上就赶不到家了。”
小云一行人快速拉开车门,纷纷上车,头车按了两下喇叭,五辆车快速驶离,向西快速消失在路口。
五里坡食堂
长孙无垢:“还是这么热闹哈!”
王岳英:“哈哈……”
嘈杂的环境里,习惯了娴淑温柔的长孙也不自觉提高了嗓门,不然真的听不见自己说话。
林彩蝶:“王大娘,你们先坐着,我去盛菜。”
几个中年汉子抱着一个酒坛子和温酒的炉子过来,呵呵笑着摆好酒杯酒壶,先把黄酒温上。
龙御水抱着碗走过来,坐在王岳英边上,问道:“大娘,西域那边风土人情如何?我打算找孙老头,跟着他游历一下,若是太过苦寒我就不去了!”
王岳英:“出了河套全是黄沙,沿着河有不少地方绿油油的,再往西到黄毛子那边还是挺好的,老孙这些日子到哪儿了?”
龙御水:“他在河套地区呢,今年应该就这样了,若是过年不回来的话,他会在柴家猫个冬,明年继续向西,一直到欧洲李元吉部。”
两个女子从灯影下走来,各自抱了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哭哭啼啼的闹腾,朝着厨房门喊娘,林彩蝶看到女儿哭闹,放下托盘接过来,好生安慰。
小蝶:“睡醒看不见你就闹,嘉禾也醒了。”
龙御水:“云姐,你拿个主题,后面好安排。”
小云:“不用了,简办即可,一家人坐下吃个饭。”
王岳英:“一辈子的大事,必须风风光光才好。”
小云:“大娘,我修业有成,早已不是小儿女心态,不必徒增烦恼,一家人都在便好,其他的不重要。”
龙御水:“你成婚的话各家肯定要来人的,我已经通知了他们日期,又赶上年关,约摸着得不少人呢。”
小云:“嗯,那就像小蝶那会儿,摆三天好吃的。”
王岳英:“好主意!”
龙御水:“云姐,天意的婚期已定,咱们后日去长安参加美食争霸,正好赶上天意大婚,长公主出嫁,排场必定不小,必须见识见识。”
小云转头看向长孙,眼神询问。
长孙点点头,说道:“陛下已给杨崇封侯,想来不了几天便能赶回。”
小云:“吐蕃安定了?”
长孙无垢:“没有,刚从刘黑闼那边募了十万雇佣军过去,帮着处理后续的事情,虽然全境肃清了,还是有不少小部落会出来闹事,战力不行兼之特别爱闹事,很烦!长安的文官几乎抽空了,还好最近几年不停科考,每年都能冒出不少学子,连糊弄带拼凑的勉强把摊子稳住了。要不,你来长安主政吧?”
小云:“不一样的,我去了只能给你添乱。”
王岳英:“你在刘黑闼那办的红红火火的,到这边还能添乱?”
小云:“两边的政治体制完全不同,人的作用也完全不同,我去上班全是扯后腿的,若是要放开手脚办事,必须把特权阶级全捋一遍,这些公侯受不了的。”
长孙无垢:“此话怎讲?”
小云:“杀一人可救十人,杀不杀?”
龙御水眼神微眯,看向长孙无垢,眼神之中充满审视。
长孙无垢:“不好决断。”
小云:“杀一人可救天下人呢?”
长孙无垢:“怕是众人都要杀他吧!”
小云抬手指向王岳英,示意她回答这个问题。
王岳英:“大娘觉得对这个人不公平!”
手指指向龙御水。
龙御水:“不杀,我怀疑有人想弄死我!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我!”
小云:“没错,不惜一切代价的代价就是底层没有权力的平民,若是把帝王的私心放在一个政体的天平上,任何重大事件的判定条件都会向着帝王私心偏过去,这是人性决定的,而先进的体制则完全倒过来,把民众的私心放进体制的天平,平衡裁决者的行政思路,这其中的构成要件更加复杂多变,需要极高的政治智慧和理政水平。帝王可以动用的力量太大了,很容易打破各家利益平衡,造成局部bug,就是政策漏洞,小问题逐渐发展成为不可挽回的大问题。土地兼并在特权体系下是根基问题,特权阶级要拿地,谁也搞不定,新的体制下,免了农税徭役后的乡村更像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天地,没人打扰的自由发展,这时候只需要解决税费问题,给基层单位找到一条发展道路,更新基层吏员的工作要求,因地制宜,因人制宜,相信三十年就能完全富足起来。”
长孙无垢:“如何因地制宜,因人制宜?”
小云:“村子里的村民要生存空间生存资料以及稳定的社会环境,简单说就是有吃有喝没病没灾儿孙满堂,这个很好解决,免除赋税徭役后就可以自持,不用太多额外的帮扶。主要是官吏,设计好升迁路径,当地有足够的商业税费,让这些人有饭吃,大力发展特色产业或者创办企业,给当地经济找到出路,靠山则大力发展林木瓜果矿石山珍,靠水就发展水产养殖鱼虾鸭鹅,靠海则大力发展深海渔业,海带养殖,深水养殖,出海捕鱼,总归是有出路的,即便不靠山不靠海,种地也不是不行,种植甜菜甘蔗花生油菜豆子这些糖类油类作物,以白糖为主要产品供给全世界,想来几州之地怕是也吃不下这么大的市场,总归是有出路的。”
长孙无垢:“没救了?”
小云:“话要分怎么说,施政技术向来不是根本,根本问题在人身上,再好的制度也抵挡不住人的腐朽和堕落,心思纯粹的人即便面对简陋的规则也不会出问题。基于这个思路去聊,五洲联盟的政务会呈现波浪形,简单解释呢,就是会反复,我这一届管的比较细致,所有的机构全立了起来,把主体框架弄好,规则,文化,人员培训,都有了定制,后面这一届,大概会做的比较粗糙,进入新的利益分配阶段,各地企业会有较大发展,各个势力都会深度参与进来,发展的阵痛也会渐渐显现,一方面是集体利益的再分配,另一方面是民众意识的觉醒,大家不再满足于吃饱喝足,还要主张自己的权力,传统的剥削手段失效,新的手段尚未形成体系,给全新的民主主义风气留出了窗口期,若是趁着这个窗口发展出清晰自主的权力意识,我这五年的工作就算没白费!”
龙御水:“这些逆来顺受的屁民能改得了吗?他们敢反抗吗?”
小云:“该做的都做了,其他的随缘吧。”
长孙无垢:“能不能从长安建一条铁路直通天竺?”
小云:“不能,你筹不到足够的物资!地图上画直线从长安到天竺少说有两千五六百公里,实际规划下来有四五千公里之长,五洲联盟加上大唐的资源,少说也要十五年才够,十五年呀,天量的资源,目前几乎所有的基础行业都在摸索阶段,再等三十年吧,等科技迭代到足够支撑超级工程的时候再说,我设计的这条铁路足足花了八年才弄好,你知道李元吉从西边掳了多少劳工才能穿山越岭吗?几十万,西域那些小地方拢共也没多少人,几乎全部青壮全去砸石子了,还有刘黑闼那边,若是换算工钱,足够重建几十遍长安城了。”
王岳英:“干嘛非要弄铁路呢?换个折中的办法嘛!”
龙御水:“大娘,你没去过那边不知道路上的艰险,长安这边的大平原与天竺那边的大平原中间隔着崇山峻岭,不要说千万里之遥,单单翻过一个岭子就能累死人,人力在天然屏障面前太渺小了,即便拉几十万劳役凿穿大山,入蜀道路上的大山何止千万,难!太难!”
小云:“目前行之有效的办法有两个,一是海运,另一个就是依托各地特色,开发出一条相对好走的商路,一节一节有意识有节奏的打通两地道路。绕行西域实在太远了,得不偿失,第二三期铁路会通向地中海地区,到时候可以向西就近接通,不过即便可行也可能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王岳英:“妇道人家的,别想这么多,让那些臭小子自己摆弄去,费那心呢!”
长孙无垢:“正是,无需多想!喝!”
八月初二,长安西市广场二楼台球
李世民抬杆轻推白球,轻撞了一下五号,直直撞向黑八,黑八缓缓滚动停在中袋口,呵呵一笑。
花成安:“这倒是麻烦了!”
龙御水:“反底袋。”
小云:“姐姐,月华写的这是什么破玩意儿?宫里真会这么勾心斗角?一句话三个弯儿!”
长孙无垢:“小心思倒是多些,不至于夸张至斯!”
小云:“这你还不给她禁了?几年不敲打她,疯魔了一般!”
长孙无垢:“哈哈哈,不至于,不至于,夸张是夸张了些,不碍事的,这些深闺妇人爱看,书局挣钱也得缴税不是,宫里真正的秘闻不可能随便散播出去,这些演义随她去吧,薛平贵与王宝钏的姊妹篇,不对,应该叫前传,女子心眼儿多,后宫的女人更多,是是非非说不清的,只要不出格就随他去吧。”
小云:“小薛,这一仗收获如何?”
薛仁贵闻言赶紧躬身抱拳,恭敬的回答:“回云经理的话,收获谈不上,武略攻伐之道大大的废了,从西域南下以后全程平推,没有丝毫阻滞,于李师处学的大兵团作战毫无用处,只能没日没夜的冲杀,这都回来数月之久了,还是直脑筋。”
小云:“哎,原本以我测算这一仗不可能如此顺利的,谁知他们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也罢。当年大娘打西域的时候战报上记录了两场硬仗,他们还是很硬气的,死战不退,马上功夫差是差了点儿,至少骨头硬啊,也算没丢人。”
李丽质:“照着战报写个本子如何?”
小云:“写不了,人贵直,文贵曲,大娘用的武器太过超前,大大小小几十场一人没折,三百人对几十万,任谁都不愿意相信,一个弱女子拎刀砍死三五壮汉在一定情景下是可能发生的,面对兵甲齐全的正规军不可能敌得过,你觉得呢,让你现在去屠了楼下整个金吾卫,是不是有点过分演义了?”
李丽质:“一个也砍不动呢。”
薛仁贵低头不语,瞟了一眼花成安,嘴角动了动,什么都没说。
小云:“现在比赛是什么流程?”
长孙无垢:“不知,都是哥哥在操办,今日有不少好吃的,如今参赛者颇多呢,有几十支队伍吧。忽想起一事,似乎你执政期间并未开过朝会,小范围议过些事情,或是听他们讲报告,这是为何?”
小云:“呵呵,这是个复杂的问题,有这么几个切入点可以讨论,一,朝会是为了什么?这个形式带给大家什么积极影响,不利影响。二,议事决策的目的是什么,是决断还是通知。三,项目政绩,事件结果结论的判定形式判定标准判定标准依据是什么。若是再细致一些,各项目的调查回访实地考察主要参与者的谈话等,这些问题搞清楚,有没有朝会似乎并不重要。”
龙御水:“首先要保证考核制度绝对不能让笨蛋上位更不能让笨蛋聚集,短时间内没什么,时间久了必会引发系统性崩溃。”
长孙无垢:“哦?”
龙御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做不了决策,不用想了,云姐说的是一套完整的考核机制,传统制度是逐级上报,倒不是说这事是错的,只是缺少了活力,顶层的决策可以是对底层的,也可以是对局部的,对全局时要面对把握全局的人,对底层要直面底层决策者,有此才能鲜活。比如这台球厅,若是出现亏损,第一直觉应该是来到台球厅,实际执行任务,而不是把负责人拎过去训斥,帮助负责人实际处理问题,在处理问题的过程中寻找答案,实践出真知。不过这也有问题,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皇帝只能抓大放小,小事堆多了一样会有系统性风险。”
小云:“好了好了,快得职业病了!聊点儿轻松愉快的。三期的步行街如何,去玩儿过没?”
长孙无垢:“听那些夫人说,没少在那儿花钱,我时常看到那边的账目,尚未去转过。”
小云:“那还等什么,走,去玩一圈儿!”
长孙无垢:“好呀好呀,收拾一下这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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