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军袍，应该能装下你这体格子”说话间，墨书将军袍丢向铁牛“左右不过一件军袍，拿着！”
原地，铁牛推攘不过，只得接过军袍。
他看着眼前人，第一次浮上了抹正色“王爷，我是长得壮，可我也不傻。你送我军袍，是想让我来墨骑吧？”
墨书有些意外，不是意外别的，而是前者的那一份坦诚。
“那就看以后，本王能不能在募新的行列里，看见你”他笑着答道。
“我们奴仆军也有参加墨骑选拔的资格？”铁牛不可置信道。
“如你所说！都他娘是两个肩膀一个脑袋，有何不同！”喝罢，墨书翻身跨上马背，目视前方大路
“走！”
一声令下，不详亲骑队伍纷纷抖缰绳走马，再一次踏上行军之路。
铁牛愣愣看着那支越来越远的队伍，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亦不知如何说。
不觉间，他看向了手中的那件军袍，那件通体玄黑，遍布麒麟纹的军袍。
“乖乖，墨骑的麒麟袍……”
一武官模样的汉子走了过来，对前者手中那件军袍羡慕不已。
放眼大月一朝，除墨家族人外，也就只有墨骑才有资格穿戴麒麟制式的衣物。
那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一种荣耀，独属于杀伐场间的无上荣耀。
又一武官青年走来，感叹道“老牛，你他娘日后要是发达了，可别忘了咱这帮穷苦弟兄”
“就是就是，方才不还听那大月的武王爷说他家小子跟你家闺女差不多大么。这要以后当了亲家，老牛，你狗日的可就一步登天了！”先前走来的武官接话道。
“滚滚滚，你俩想屁吃呢？”铁牛黑着脸，然后将军袍塞进背后的包裹里。
青年武官不解而问“哎不是我说，这麒麟军袍可是武王爷亲赐的，你不穿作甚？”
“老子现在又不是墨骑！”铁牛瞪眼。
“得，就你这死心眼子，这辈子怕也就到这儿了”青年武官撇了撇嘴，满是无奈。
……
当日，三万不详一路快马加鞭，于黄昏落日之际抵达小夷山下。
没有过多停留，待安置好临时驻地后，墨书只身一骑奔向营中大帐。
左丘屠，对于这位二纵统将，哪怕此前并未谋面，可早在数年前他便耳闻过这个名字。
左丘野之父，只此一个身份，便让他复杂万千，甚至不知如何去面对前者。其实早在玉门关之时，他便有机会拜访左丘屠，但就是因为此一节才未有谋面。
曾几何时，话本上说凡一方大将者，此生皆不愿归乡。
那时的他对此极为费解，不明为何出人头地后反倒不愿归乡。
老话说，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
哪个在外功成名就，官至高位者不愿归乡，可就是军中将领之列，从未有一人愿意归乡。
直至近几年，他才渐渐明悟。
那些人不是不愿归乡，是不敢看向那一双双带着期盼，无比相似的目光，是不敢听那一声声略带苍暮，问候军中的乡音。
曾经带出去的青壮皆已深埋地下，为将者，又何颜面对那一个个故去笑貌的爹娘。
恍惚间，随着追月嘶鸣落下，他怔怔抬起头，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大帐外。
“王爷！”
“王爷！！”
数名持戟甲士纷纷单膝跪地，俯首沉喝。
墨书微微颌首，他强提上一口气，随即翻身下马，大步走向帐门。
很快，随着掀开帐帘，迈入帐内。
一道外披大氅，于火炉旁剥着烤地瓜的中年身影映入眼帘。并没有想象中的威猛高大，反而从前者的发丝间不难发现几缕枯发。
左丘屠似是有感，侧目看向帐门处。
四目相对，墨书如鲠在喉，他再次深提一口气，嗓音沙哑道“左丘叔叔”
“哈哈！我道是谁！”左丘屠爽朗而笑，挥手招呼道“快！刚烤好的地瓜，还热乎儿呢！”
墨书挤出笑容，应声走上前。
“来！给咱大月的武王爷挑个大个儿的！”左丘屠左右手不停翻着地瓜，催促道“用袖子垫着，小心烫啊！”
“哎！”墨书重重点头，接过那个已经被烤的冒油的地瓜。
他不知前者是如何一眼便认出了自己，亦不想知道。重要的是，认了出来。
“说说，本来我还想着你哥能先到，不成想你小子先到了”左丘屠边说边小口啃着烤地瓜
“赶紧，趁着热乎儿吃！这玩意儿吃的就是个热乎劲儿！”
“哎”墨书再次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埋头啃起了地瓜。
眼见如此，左丘屠主动拍了拍前者肩膀“心里头有事儿，逢人苦闷，那是娘们儿。能装住事儿，放在心窝子里，那才是爷们儿！”
“咱可不是娘们儿”墨书罕见挂上笑容。
“哈哈！吃！”左丘屠满意而笑。
句句皆未提，句句皆已提，万千言语亦苍白，不及大笑快平生。
不论左丘屠，还是墨书，哪怕两人之间有诸多不同，可有一点却是相同——军伍。
为军者
气，可吞日月山河
霸，可震天下诸国
死亡，对于苍生万民来说无疑是一种黑暗，可对军伍来说，却是一种莫大荣耀。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战死沙场，血溅边疆，对于一个军伍而言，是光明。
“左丘叔叔，这次兵进滩国，我不详具体是何任务”
“杀人”
“杀人？”墨书一愣，饶是他也听得一头雾水。
左丘屠笑了笑，解释道“这滩国虽说是个中等国，可眼下，你觉得这滩国是个什么行列？”
墨书微微思索一阵，接话道“滩国是中等国不错，可眼下西陆诸国皆用兵增派于西陆之边的几个国家。初步估量，眼下的滩国再不济也已经有了上等国之力”
“不错，甚至用两个上等国来衡量此时滩国的国力也不为过”左丘屠拍了拍手，继而再道
“这第一场仗，打的无外乎就是个士气。眼下西陆之边的几个国家皆已驻重兵，难啃，是指定难啃，但也要看怎么啃”
“唯有先破其锋芒，灭其侥侥，我军西进之势，将再无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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