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灵翻出学校的围墙，脱下身上的校服外套，把石榴全包进去，打了个结往背上一搭，又偷偷地翻进了学校。
中午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云灵猫着腰从后门走进教室，见沈自玉还在午休，解开校服，把石榴一个个地塞进课桌肚里。
沈自玉一觉醒来，见云灵冲他笑得格外灿烂，莫名地就有点发怵，要离她远一点。
云灵两只手一同伸进桌肚里，掏出两个红彤彤的大石榴，眼睛亮晶晶地递给沈自玉：“你喜欢的石榴。”
沈自玉来不及拒绝，石榴就已经塞进了他的手里，随即，云灵又摸出两个，笑道：“还有。”
还有了三次后，沈自玉面前摆了七个红彤彤的石榴，与此同时，教室里的广播响起一则紧急通知。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通知：请全体师生员工注意，请勿攀爬采摘女生宿舍楼西侧的石榴树，请勿翻越学校围墙，一经发现，通报批评，警告处分，望知悉。
沈自玉垂眸看看手边的石榴，抬眸看看还在重复播放的广播，突然觉得拿在手里的石榴不是石榴，是烫手的山芋。
不能给别人看到，沈自玉下意识地将石榴通通藏进了桌肚。
“都是给你的。”这刻意强调的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好似他多稀罕这些石榴。
“我不要。”沈自玉压低了声音，“你去爬树，还翻了围墙？”
云灵点点头，颇有些遗憾道：“可惜下次不能去摘，还有几个快熟了。”
“你还想有下次？”沈自玉无语极了，究竟是谁告诉她，自己喜欢石榴的？他只是有段时间在超市抽奖中了三箱番石榴汁饮料，怕喝不完才带到学校……
石榴这种水果，他从来都嫌麻烦不吃，最多也就愿意喝一点石榴汁。
班里同学对那位翻墙爬树的神人议论纷纷，学校的围墙有两米高，那棵石榴树也高得离谱，爬那么高就为了摘几个石榴，谁这么闲啊？
“会不会是六班的张健，一米九那个傻大个儿。”
“我猜是九班的顾飞，他前几天还翻墙出去上网。”
“可拉倒吧，顾飞翻墙把腿骨都摔裂了，打着石膏呢，不信你瞧瞧去。”
沈自玉作为班里唯一的知情者，只想藏好了桌肚里的石榴，这要给人瞧见，谁能相信是云灵摘的，肯定都以为是他干的啊！
藏好了，一定得藏好了！
其实，沈自玉并非唯一的知情者，刘莹第一节课下课就跑来云灵课桌边，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瞧，还好，里面只有个瘪瘪的书包。
“吓死我了，我以为广播里说的是你呢。”刘莹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云灵想对她坦白来着，被沈自玉的眼神制止，只好作罢。
第二节是数学课，见数学老师抱着厚厚一摞作业本进来，刘莹转过身来，冲云灵眨了眨眼睛。
果然，数学老师第一句话就是：“作业发下去，同桌之间交换批改。”
沈自玉想起来自己作业还没交，刚从藏满石榴的桌肚里，小心翼翼地翻出自己的作业本，写着“沈自玉”的作业本就发到他桌上。
班里还有第二个叫沈自玉的吗？这明明就不是他的作业本！
“我的。”云灵伸长了胳膊，拿走他桌上的作业本，用修正带涂掉“沈自玉”三个字，吹了吹，又写上“云灵”。
沈自玉看看自己的作业本，又看看云灵手里的，真的一脸蒙圈。
他想让云灵解释一下，可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本能告诉他不能问，和云灵说话都有风险……
会被雷到。
因为要交换批改，二人又把作业本递给对方，翻开沈自玉的作业，云灵不禁感慨：当真是字如其人，沈自玉的字写得可真好看，就是鲜红突兀的叉有点儿多。
第一页就做了七道题，有三道是错的，批作业的人笔力遒劲，力透纸背，红叉叉从正面印到了背面，就挺……触目惊心的。
原来沈自玉也不是哪哪都好，至少他的数学成绩肯定不大好，云灵暗戳戳地下决心，要把数学学得更好，随时准备着给他答疑解惑。
云灵批起沈自玉的作业就克制得多，也双标得很，勾是长长一条，叉就小小一个，不仔细瞧都瞧不见的那种，隐藏得很完美。
沈自玉是偏科学霸，语文和英语常年占据全校的单科第一，数学就差强人意，总在及格线边缘徘徊。
可学霸就是学霸，即便数学成绩如此拉跨，沈自玉也能用其他学科补救回来，在班里考个总分排名前十，不成问题。
成问题的是放学回家的那条路，有了昨晚的路灯惊魂，沈自玉再不敢抄近路，宁愿多走十几分钟。
另一条路就很敞亮，路边还有零星的小吃摊，卖烤红薯烤玉米烤梨，香气扑鼻。
送沈自玉回家的云灵被诱惑到，可她身上没钱，一中又明令禁止学生带手机，她只能眼巴巴地瞧着，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透过路边电瓶车的后视镜，沈自玉无意间瞥见一中的校服，仔细一瞧居然是云灵。
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沈自玉可比云灵高多了，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很快与云灵拉开了距离。
然而体育课上，被云灵支配的恐惧再次抓住了他，走过一条长街，沈自玉拐进暗巷，屏住了呼吸听外面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不仔细听根本觉察不到，沈自玉只觉一阵头皮发麻，忍不了了！
他猛地从暗巷里窜出去，如愿听见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染着黄头发的年轻男人踉跄了一下，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他捂着心口后退两步，看清突然窜出来的是个陌生的少年，当即破口大骂：“你特么有病吧，神经病啊你！”
沈自玉也蒙了，身后跟的不是云灵么？怎么变成个陌生的路人。
黄毛脾气暴躁，颇有些得理不饶人的架势，越骂越起劲，越骂越难听。
沈自玉自觉理亏，挨了骂还得给人道歉，躲在一边的云灵不答应了，快步走过来挡在沈自玉身前，抬了抬下巴，对黄毛道：“你有完没完，不准再骂他了！”
这一举动，无疑是在火上浇油，黄毛可不管眼前是个穿校服的女学生，吐了口唾沫，伸手去推云灵的肩膀，而她就这么直直地杵着，连躲都不带躲的。
沈自玉虽然恼她多事，可也不能眼睁睁瞧着云灵给人推到地上，只能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拉着云灵在街道上跑起来。
云灵是一点都不怵，还想留下来和黄毛battle一下，可沈自玉拉着她的胳膊在路上狂奔，四舍五入等于他俩直接牵手了。
进展好快，我喜欢的。
云灵翘起嘴角，这条路，她能和沈自玉一直跑下去。
怀揣这种信念，当沈自玉见黄毛没追上来，想要放慢脚步停下来的时候，云灵不干了，一把抓住沈自玉的手腕，带着他重新加速，狂奔在街头。
云灵心道：可真浪漫。
沈自玉：可拉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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