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森林中一天天过去,白天采集野果,设下简陋的陷阱捕捉些山鸡野兔,夜晚则蜷缩在温暖的树洞里,听着外面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和风吹着林海的呜咽。张亮的身体在缓慢恢复,虽然法力依旧空空如也,但至少行动无碍,基本的体力也在逐渐增强。他就像一个最耐心的学生,默默地观察着这个世界的一切,从气候植被,到飞禽走兽,尤其是观察彩琴偶尔施展的那些“小把戏”。
他发现,彩琴调动那种奇异力量时,并非依靠丹田法力,更像是用自身的精神意志,去引动周围环境中某种无处不在的“基础规则”,通过特定的手势(她称之为“弦印”)和简短的音节(“律言”)作为媒介和引导,从而达成效果。比如让一小块石头悬浮,让一小簇火苗燃烧得更旺,或者像之前那样,进行小范围的物体位移。
这些能力看似简单,但张亮以他曾经的境界眼光来看,却窥见了其中蕴含的惊人潜力。这直接触及世界底层规则的应用,若是开发到高深境界,其威力恐怕真的能如守门人所言,操纵引力,定义因果!
彩琴心思单纯,见张亮对什么都好奇(张亮伪装成失忆后对世界充满“求知欲”),也乐得显摆。她教张亮辨认林中哪些野果无毒,哪些草药可以治疗简单的皮外伤,甚至兴致勃勃地想教他结那几个最简单的“弦印”。
“你看,这样,手指要勾住这里,想象你面前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然后轻轻一拉……”彩琴认真地比划着,指尖笨拙地试图凝聚出那微弱的流光。
张亮学着她的样子尝试,却发现无比艰难。他的精神力本质极强,但似乎与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弦”格格不入,如同隔着厚厚的毛玻璃,能模糊感知,却难以真正触及和引动。尝试多次,除了脑袋微微发胀,没有任何效果。
“哎呀,你好笨呀!”彩琴嘟着嘴,有些泄气,但很快又自我开解,“算了算了,你脑子受伤了嘛,等以后好了再学。”
张亮心中苦笑,看来想掌握这个世界的核心力量,绝非易事,恐怕真的需要进入那个所谓的“学校”,进行系统性的学习。
这一日,阳光难得穿透茂密的林冠,在林间空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彩琴带着张亮在一条小溪边寻找一种她喜欢吃的、类似水芹的野菜。溪水潺潺,空气清新,暂时让人忘却了烦恼。
就在彩琴弯腰采摘野菜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小溪对岸,一处背阴的岩石缝隙里,生长着一株奇特的植物。
那植物约莫巴掌大小,形态类似张亮认知中的灵芝,但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仿佛内蕴霞光的紫金色,菌盖之上还有着天然的、如同星辰般排列的银色斑点。它静静地生长在那里,散发着一种极其淡雅却沁人心脾的异香,闻之令人精神一振。
彩琴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她猛地直起身,指着那株紫金灵芝,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是……是‘星纹紫云芝’!天呐!我们发现了星纹紫云芝!”
张亮虽然不认识这灵药,但看彩琴的反应,也知道此物绝非凡品。
“这很珍贵?”他问道。
“何止是珍贵!”彩琴激动得脸蛋通红,手舞足蹈,“这可是炼制‘启灵液’的主药之一!拿到崇山小学的收购处,至少能换一百个,不,两百个‘学分’!天啊!两百个学分!”她仿佛被巨大的幸福砸晕了头,“够我们家舒舒服服过上一整年好日子了!还能剩下好多,给我哥娶媳妇都绰绰有余!我再也不用去换亲了!”
她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家人喜悦的笑容和自己摆脱命运的美好未来。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她的头脑,她忘记了山林中宝物必有守护的常识,迫不及待地就要蹚过小溪,去采摘那株改变命运的灵药。
“等等!”张亮心中警兆忽生,一把拉住了她。他久经战阵,对危险有着近乎本能的直觉。那岩石缝隙周围太安静了,连一只虫鸣都没有,这极不寻常!
然而,彩琴此刻已经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她挣开张亮的手,不满地道:“等什么呀!这么好的机会,万一被别人发现就完了!”说着,她已经深一脚浅一脚地蹚过了及膝深的小溪水。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株星纹紫云芝的瞬间!
“嘶——!”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陡然从岩石后方响起!紧接着,一颗水桶粗细、布满暗褐色鳞片的三角蛇头猛地探出!那双冰冷的、如同黄玉般的竖瞳,死死锁定了近在咫尺的彩琴,猩红的蛇信吞吐,散发出浓烈的腥气!
这是一条巨大的林地岩蟒!其庞大的身躯盘踞在岩石之后,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完美的伪装让它直到发动攻击的前一刻才被察觉!
彩琴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她一个普通的农家少女,虽然会点“小把戏”,但何曾直面过如此凶恶的巨兽?那冰冷的杀意和庞大的体型带来的压迫感,瞬间击溃了她的心神。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冰凉,连尖叫都卡在了喉咙里,眼睁睁看着那张布满利齿的巨口朝着自己噬咬而来,竟是吓得魂飞魄散,直接双眼一翻,软软地晕倒在小溪边!
“彩琴!”张亮目眦欲裂!他虽然修为尽失,但战斗意识和反应速度犹在!眼看巨蟒就要将昏迷的彩琴一口吞下,他来不及多想,身体如同猎豹般窜出,同时目光锐利地扫向四周!
他猛地从地上抄起一根之前被风吹断、一端颇为尖锐的硬木树枝,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巨蟒那只冰冷的黄玉竖瞳,狠狠投掷而去!
这一掷,蕴含了他此刻全部的力量,更是凝聚了他无数次生死搏杀中锤炼出的精准与狠辣!
“噗嗤!”
一声闷响!那根树枝如同强弓射出的利箭,精准无比地深深刺入了巨蟒的右眼!墨绿色的腥臭血液瞬间飙射而出!
“嘶嗷——!”
巨蟒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嚎,庞大的身躯疯狂地扭动起来,粗壮的尾巴如同钢鞭般扫过,将溪边的碎石和水花打得四处飞溅!它剩下的那只独眼瞬间变得赤红,充满了暴戾和疯狂的杀意,猛地锁定了让它遭受重创的罪魁祸首——张亮!
它放弃了近在咫尺、已然昏迷的彩琴,庞大的身躯如同离弦之箭,带着腥风,朝着张亮猛扑过来!速度快得惊人!
张亮心头一沉,他知道自己绝无可能跑得过这条暴怒的巨蟒。退无可退,唯有死战!
他脚下猛地一蹬,向侧面扑倒,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巨蟒的第一次扑击。那巨大的蛇头擦着他的身体撞在后方一棵树上,合抱粗的树干都剧烈摇晃,树皮崩裂!
然而,巨蟒的反应更快,一击不中,粗长的身躯顺势一卷,如同巨大的绳索,就要将张亮缠绕起来!一旦被缠住,以他现在的力量,瞬间就会被勒断全身骨骼!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而下!张亮甚至能闻到巨蟒口中那令人作呕的腥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源自灵魂深处、沉寂已久的凶性被彻底激发!他仿佛又回到了在修真界与强大敌人以命相搏的时刻!
眼看那冰冷的蛇躯就要触及自己的身体,张亮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缠绕而来的蛇躯,猛地向前一冲!在蛇躯合拢前的那一丝缝隙中,他如同灵猿般钻了进去,直接扑到了巨蟒的脖颈位置!
这里鳞片相对细小,是相对脆弱的区域!
巨蟒显然没料到这个渺小的人类竟敢如此贴近自己,它愤怒地扭动头颅,想要将张亮甩下去。
但张亮岂会给它机会?他双手死死抠住巨蟒脖颈处的鳞片缝隙,双腿如同铁钳般夹住蛇身,固定住自己的身体。然后,在巨蟒因为疼痛和愤怒而张开巨口,发出无声咆哮的瞬间,他做出了一个让远处刚刚苏醒、恰好看到这一幕的彩琴永生难忘的举动——
他猛地低下头,张开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咬在了巨蟒脖颈处那片相对柔软的鳞片接缝处!
牙齿刺破鳞片下的皮肉,温热的、带着浓郁腥气的蛇血瞬间涌入他的口腔!
这并非简单的撕咬!在牙齿刺入的刹那,张亮灵魂深处那微弱的吞噬本源,仿佛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骤然苏醒、爆发!
一股无形无质,却霸道无比的吸力,以他的牙齿为桥梁,悍然冲入了巨蟒的体内!
“咕咚……咕咚……”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被疯狂抽取!巨蟒那原本狂暴扭动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开始更加剧烈、却带着一种绝望意味的抽搐!它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生命力、那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属于这个世界的原生能量,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流逝!被那个咬住它脖子的人类,生生吞噬!
它剩下的独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它想要挣扎,想要将这个诡异的人类甩脱,但那吞噬之力如同附骨之疽,牢牢锁定了它的核心,疯狂掠夺着它的一切!
它的鳞片开始失去光泽,肌肉变得松弛,扭动的力量迅速减弱……
远处,刚刚苏醒的彩琴,正好看到了张亮如同野兽般扑咬在巨蟒脖子上,然后那凶恶无比的巨蟒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干瘪下去的恐怖景象!她吓得再次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惊骇与茫然。张亮大哥……他……他在做什么?那巨蟒怎么了?
不过短短十几次呼吸的时间,那条之前还凶威赫赫、不可一世的巨大岩蟒,彻底停止了挣扎,变成了一具软塌塌的、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华的皮囊,瘫倒在小溪边。
而张亮,在吞噬之力停止运转的瞬间,只觉得一股庞大、精纯却无比狂野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自己干涸的体内!这能量远超他此刻脆弱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呃……”
他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强烈的胀痛感和眩晕感袭来,再也支撑不住,松开口,从巨蟒尸体上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也陷入了昏迷之中。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似乎隐约听到了远处传来焦急的呼喊声,似乎是……“彩琴”、“丫头”……还有陌生的男声……
……
不知过了多久,张亮从一片黑暗中缓缓苏醒。
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和浑身的酸痛,尤其是嘴巴和喉咙,火辣辣地疼,仿佛被灼烧过。紧接着,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草药味和阳光味道的气息,身下是坚硬的、铺着干草和粗布的“床铺”。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低矮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土坯房屋顶,椽子上还挂着几串风干的玉米和辣椒。窗户是用纸糊的,透进朦胧的光线。
他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打量四周。这是一间典型的农家土炕,他正躺在炕上,身上盖着一床打着补丁却洗得发白的棉被。炕边摆放着一张粗糙的木桌,上面有一个陶土水壶和几个碗。
“你醒啦?!”一个惊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张亮望去,只见彩琴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快步走了进来。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蓝色碎花布衣,头发也重新梳得整整齐齐,脸上虽然还有些后怕的苍白,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张亮的感激。
“张亮大哥,你终于醒了!你都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彩琴将药碗放在桌上,关切地凑过来,“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这是在哪里?”张亮声音沙哑地问道,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昏迷前那疯狂吞噬巨蟒的一幕。
“这是我家呀!”彩琴解释道,“那天在林子里,你为了救我,杀了那条大蟒蛇,自己也昏过去了。正好我爹娘和哥哥,还有村里的巡林队顺着打斗声找过来,发现了我们。就把你一起带回来了。”
正说着,门外又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对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憨厚淳朴、皮肤黝黑的农家夫妇,男人手里拿着旱烟袋,女人腰间系着围裙。他们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岁出头、身材壮实、眉眼间与彩琴有几分相似的青年,应该就是彩琴的哥哥。
“恩人!你醒了!”那农家汉子看到张亮醒来,脸上立刻露出激动和感激的神色,快步走到炕边,搓着手,有些手足无措,“真是多谢恩人!要不是你,我家这丫头就……就……”他说着,眼眶都有些发红。
那农妇也抹着眼泪,连连道谢:“是啊是啊,恩人,你可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那壮实青年也挠着头,憨厚地笑着,看向张亮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张亮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彩琴爹连忙按住:“恩人你别动,好好躺着休息!你身子还虚着呢!”
通过彩琴和她家人七嘴八舌的讲述,张亮才知道后续发生的事情。他们被救回来后,那株珍贵的“星纹紫云芝”自然也完好无损地被采摘了回来。彩琴一家商议后,决定将这株灵药卖掉,所得的收入,一部分用于改善家里生活和支持哥哥娶亲,另一部分则要用来好好报答张亮的救命之恩。
“恩人,你就在我们家安心住下!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等你养好了身体,再做打算!”彩琴爹拍着胸脯说道,语气真诚。
张亮看着这一家朴实善良的农户,看着彩琴那充满感激和依赖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他本是异界来客,机缘巧合下救了人,却因此得到了一个暂时的安身之所。
他摸了摸依旧有些胀痛的丹田,那里似乎多了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流,那是吞噬巨蟒后残留的能量,虽然大部分因为身体无法承受而散逸了,但终究留下了一点根基。
“看来,吞噬之力在这个世界,依然是我最大的依仗……只是,必须更加小心谨慎。”张亮心中暗道,守门人的警告言犹在耳。
他看向窗外,远处是连绵的崇山峻岭。崇山小学……或许,他真的该去那里看看了。从一个“小学生”开始,重新学习这个世界的规则,掌握那名为“弦律”的力量。
而眼前这个温暖却贫瘠的农家,将成为他在这个陌生世界起步的第一个港湾。
喜欢升维人生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升维人生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