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枫本不欲理会隔壁二姐院中的喧嚣。那位二姐向来眼高于顶,对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更是言辞刻薄,避之唯恐不及。然而,一阵清晰而富有力量的马匹嘶鸣声穿透墙壁,猛地攫住了他的注意力。
这太不寻常了。二姐的院落虽大,但一向是精致婉约的风格,养些珍奇异鸟、名贵花卉尚在情理之中,何曾有过需要如此宽敞场地奔驰的骏马?而且那嘶鸣声……带着一种野性的、不受束缚的穿透力,与他平日里在家族马厩听到的驯顺马匹截然不同。
一股难以遏制的好奇心驱使他悄悄溜出了房门。他熟门熟路地绕到别院与二姐院落相邻的那段矮墙边,那里有几处因年久失修而产生的缝隙,是他偶然发现的“宝地”。平日里,他没少借着这些缝隙偷看二姐院里那些姿容秀丽的侍女们嬉戏玩闹,这里的视野角度堪称绝佳。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一道最隐蔽、视野却最好的裂缝,屏住呼吸,向内望去。
院中的景象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一匹通体漆黑如墨的骏马,正不安地在那片精心打理过的草坪上来回奔走。它的体型流畅而矫健,肌肉在黑色的皮毛下贲张起伏,每一次踏步都充满了力量感,马蹄敲击在石板小径上,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哒哒”声。它的鬃毛和尾巴如同黑色的火焰般在空气中甩动,带着一种焦躁不安的野性。
更引人注目的是,这匹黑马的周围,一群衣着华丽、面容姣好的女子正围成一个松散的圆圈。她们大多是二姐的侍女和闺中密友,个个妆容精致,衣裙翩跹,此刻却都带着或惊讶、或好奇、或一丝畏惧的神色,对着圈中的黑马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着什么。她们鲜艳的衣裙与黑马的纯黑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对比。
而随着黑马的奔走,院子里那些原本栖息在枝头、或是在笼中豢养的各色珍奇鸟儿,被惊得四处飞窜。它们不敢落地,只在低空扑棱着翅膀,一会儿惊慌地落在这边的假山上,黑马一靠近,又呼啦啦一片飞起,仓皇地停在另一边的花架上,五彩斑斓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烁,与黑马躁动的身影构成一幅动感十足却又隐隐透着不安的画面。
中岛枫的视线紧紧跟随着那匹黑马。他注意到,这匹马的眼神异常明亮,甚至可以说……锐利,完全不似寻常畜牲。它的目光时不时会扫过那群女子,扫过那些惊飞的鸟儿,最终,似乎总会若有若无地投向院落更深处,那连接着雪岚芝所居住的别院方向。
中岛枫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他隐隐感觉到,二姐这平日里只闻香风、不见波澜的院落里,似乎正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正在发生。
中岛枫正全神贯注于院内那匹神秘黑马与慌乱鸟群的奇异景象,冷不防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浑身一僵,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他猛地回过头,只见一个看起来约莫七八岁、扎着两个圆滚滚丸子头的小女孩,正歪着头,用一双清澈又带着几分好奇的大眼睛望着他。女孩穿着虽不算华贵,但干净整洁,脸蛋红扑扑的,像是刚从哪里玩耍回来。
是哪个侍女的妹妹或者女儿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中岛枫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几个念头,这附近住的都是家族里的旁系或者下人眷属,有陌生小孩出现并不算太奇怪。他做贼心虚,生怕这小女孩嚷嚷开来,惊动了院子里的人,尤其是他那刻薄的二姐。
他连忙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脸上挤出尽可能和善的笑容,压低声音道:“嘘——小点声。我…我在看那只大黑马,它可真神气,你见过吗?”
他的试图将小女孩的注意力引到马身上,同时心里快速盘算着该怎么把这突然出现的小家伙哄走,或者至少让她别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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