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流商及其党羽的被捕,如同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在宫门内部激起千层浪。牵连之广,超出宫子羽最初的预料。商宫近乎被清洗一空,连带执掌戒律的刑堂也有数名执事落马。一时间,宫门内人人自危,风声鹤唳。
地牢深处,日夜不停地传来审讯的声音。宫流商是块硬骨头,寻常刑罚难以撬开他的嘴。但宫远徵调配的药物和特殊手段,最终还是瓦解了他的意志。吐露出的情报,触目惊心。
“除了已查明的,他还供出了三个埋藏极深的暗桩,两个在羽宫仆役中,一个……在徵宫药庐。”金繁将最新的口供呈给宫子羽,面色凝重。徵宫是宫远徵的地盘,出现内鬼,非同小可。
宫子羽坐在书案后,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他面前摊开着宫门的人员名册和布防图,上面已被朱笔圈画出多处。“药庐那个,远徵知道了吗?”
“已经通知徵公子了,他……很生气。”金繁想象了一下宫远徵那张冷脸上可能出现的气急败坏,补充道,“已经把人控制起来了。”
宫子羽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回布防图上。无锋对宫门的渗透远超想象,宫唤羽和宫流商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水下还有多少暗流,不得而知。这次清洗虽然必要,但也伤及了宫门的筋骨,尤其是信任的基石。
“执刃,还有一事。”金繁迟疑了一下,“关于云姑娘……几位长老再次联名提议,认为她身份特殊,不宜再留于内院,应移居外围,或……或交由刑堂看管。”
宫子羽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住。他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云为衫在平乱中出了力,但她的身份始终是横亘在宫门众人心头的一根刺。长老们的担忧不无道理,但他……
“告诉她,收拾一下,搬去‘听雨阁’。”宫子羽做出了决定。听雨阁位于宫门内院与外院交界处,是一处独立的小院,环境清幽,也便于看守。这已是他能在当前压力下,为她争取到的最好的安置。
“是。”金繁领命,顿了顿又道,“执刃,您对她……”
宫子羽抬手,阻止了他后面的话:“我自有分寸。你去吧。”
金繁退下后,宫子羽揉了揉眉心,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执刃之位,远比他想象的更沉重。不仅要面对外敌,更要平衡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而云为衫,是他所有决策中,最感性,也最危险的一环。
……
云为衫对于搬离偏院并无异议。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听雨阁虽偏,但一应物什俱全,甚至小厨房还特意备了她喜欢的几样点心。她知道这是谁的意思。
她安静地住下,每日看书、练剑、调理内息,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宫子羽再未亲自前来,只是每日会有侍卫送来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或是几本闲书,或是宫远徵“顺手”调配的伤药。
这是一种无声的保护,也是一种谨慎的观察。
这日午后,云为衫正在院中练剑,一套“云之羽”使得行云流水,剑光缭绕间,身形翩若惊鸿。伤势渐愈,她的内力也恢复了七八成。
忽然,她剑势一收,目光锐利地望向院墙一角:“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一阵细微的响动,宫远徵黑着脸从墙后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小药箱。
“警觉性倒是不差。”宫远徵语气依旧不善,将药箱放在石桌上,“二哥让我来看看你的伤。”
“有劳远徵公子。”云为衫收剑入鞘,神色平静。
宫远徵也不客气,示意她坐下,搭上她的腕脉。片刻后,他眉头微挑:“恢复得倒快。”他打开药箱,取出金疮药和纱布,“换药。”
云为衫解开衣襟,露出肩头愈合中的伤口。宫远徵动作熟练地拆掉旧纱布,清理,上药,重新包扎,整个过程又快又稳,与他平日乖张的性格截然不同。
“你为何要帮二哥?”宫远徵冷不丁又问起这个问题,手上动作却没停。
云为衫沉默了一下,道:“我说过,我有我的理由。”
“是为了活命?还是另有所图?”宫远徵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破绽。
云为衫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如果我说,是因为他信我,而我不想辜负这份信任,你信吗?”
宫远徵动作一顿,嗤笑一声:“信任?宫门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信任。”他包扎好伤口,收回手,语气带着警告,“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记住,若你敢伤他分毫,我宫远徵穷尽一生,也必让你付出代价。”
说完,他提起药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为衫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拉好衣襟。宫远徵的敌意显而易见,但他的警告背后,何尝不是对宫子羽的一种维护?这宫门之内,情势复杂,却也并非全然冰冷。
又过了几日,宫子羽终于现身听雨阁。他看起来清瘦了些,但眼神更加深邃沉稳,周身散发着属于执刃的威仪。
他带来了一卷地图和一些卷宗。
“看看这个。”他将地图铺在石桌上,上面标注着无锋已知的几个据点,以及宫流商等人供出的联络路线。“我们需要主动出击,不能坐等无锋再次上门。”
云为衫仔细看着地图,指出了几处可能的疏漏和陷阱:“无锋行事谨慎,这些据点即便属实,也可能早已转移,或是故意留下的诱饵。”
“我知道。”宫子羽点头,“所以,需要你的经验。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计划,既能打击无锋,又能将风险降到最低。”
两人在石桌旁坐下,就着地图和卷宗低声商议起来。云为衫将她对无锋行事风格、人员配置、联络方式的了解一一剖析,提出了数个大胆却又切中要害的建议。宫子羽时而凝神倾听,时而提出疑问,眼中不时闪过激赏的光芒。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执刃与细作,而是并肩谋划的盟友。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拉长了交织的身影。
“就按这个思路,我会让金繁和远徵进一步完善细节。”宫子羽收起地图,看向云为衫,语气郑重,“此事若成,你于宫门,便是有大功。”
云为衫摇了摇头:“我不求功劳,只求……问心无愧。”
宫子羽深深地看着她,许久,才低声道:“等我消息。”
他转身离去,步伐坚定。云为衫知道,一场针对无锋的反击,即将开始。而她也将在其中,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这条路依旧布满荆棘,但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宫门的未来,与她个人的命运,已紧紧缠绕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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