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西餐，我和苏林顺着街道往前逛，街上精彩纷呈，美轮美奂的，真美呀。
路过一间零食店，我买了好几样干果，整整装了一大袋。
“怎么买这么多啊？”
“天气冷了，买点吃的放在工作的地方，老板不在的时候，大家可以过过嘴瘾啊。”
“怎么不分我一点呀。”
“给你买了这个，”我从身后拿出一袋核桃，“专门给你补脑用的，哈哈。”
“谢谢，你什么时候藏起来的，我都没注意到。”
“谁知道你一天到晚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呀，注意力这么不集中。你别告诉我你还在想题目呀。”我侧过脸忍不住偷笑。
“重不重，车子就停在那边，我帮你先放到车上去。”
“好呀，直接回去吧，大晚上的，又冷，没啥好逛的了。”
我抬脚准备过马路，却被苏林拦住了。
“你答应和我吃饭，就是为了还我人情啊。”
“啊，你还在纠结这个事啊。”
我拍拍苏林的肩膀。“其实我知道，是你交代齐堇，经常请我吃东西，替我刷卡，让我没那么大的经济压力。我很感谢，但是受之有愧。”
“可是我们不是好朋友吗？”苏林再一次有了抓不住对方的无力感。
“人很复杂的，有时候能哄骗自己去接受，更多的时候，其实是，能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对，所以人清醒的时刻，不只是想沉沦，更多的是想逃避退缩。”
站在街角，冷风呼啸。
黄栀子觉得今天的天气很适合说冰冷的话。
似乎只要自己一口气说完了，就完全解脱了。
等他走远了，走到温暖的区域，再充满寒气的话，也能被消融升腾吧。
“直说吧，我想我们互相不见面不打扰，会不会更好一点。”
“你什么意思，我的再次出现让你烦恼了？”苏林不解，自己似乎已经相当克制了，没有频繁的出现，没有电话短信的“骚扰”，她说不想有负担，所以每次自己的关心都尽量做到不露痕迹。
只是爱一个人怎么会完全没有痕迹呢？
苏林感觉黄栀子是不是疯了，为什么全天下人都可以谈恋爱，偏偏她就是不行。不仅不能，还试图切断一切可能性。
知道有人喜欢自己，就拼命逃避，这是什么非典型的人格吗？
苏林甚至很想找一个情感方面的专家，给自己解释解释。他想知道这种拒绝亲密关系的行为，会持续到什么年龄段，不会一辈子都不能接受吧。
还是说一切会像黄栀子口中说的，只是高中阶段不允许，到了大学呢？就能被接受被允许了吗。
谁知道呢？
世事变幻，苏林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一直守着眼前这个人。他可能会被送出国去，像他的哥哥姐姐们那样。他会就此和黄栀子断了联系吗？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黄栀子心里默念着，咬牙笑道，“说得真诚点，你确实可能是一个绝佳的对象，可是不适合我。说是当普通朋友，我心里始终还是有点阴影，总感觉做什么都不太合适。”
黄栀子站了这么会儿，觉得有些累了，该回去啦。她佯装坚定地向过了马路，向汽车走去。
“那是不是非得我有了新的感情，你才不会再有负担了。”苏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恰好一阵急促的汽车鸣笛声截住了苏林剩下的话。
黄栀子觉得有那么一刹那，心像是被吓住了，揪心地疼，可是当她想细细品味这痛感时，又像是被开刀放血，痛感减退，多了些酥酥麻麻，潮湿湿软趴趴的无力感。
“人聪明，脑子就是转得快，说不定是个好办法呢。”黄栀子转身，悄悄叹口气，继续往车停的方向走。
两人间隔也就两三米，说话不用大声喊，稍微提高点音量彼此都能听得见，也不至于引起周围人的好奇和探寻。
苏林原本就是一时的气话，听见对方真的顺着他的话来接，只能在心里后悔，不该脑袋一热，就瞎胡说的。
他不再费心烦恼，紧走两步，率先拉开车门，把零食袋子放进车里。
黄栀子随后也上了车。
两人一路无话。
到了服装厂门口，黄栀子和苏林同步下了车。
“我帮你拎上去。”苏林抓起塑料袋，却被对方拦了下来。
“算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苏林低头侧目。
他也不明白，时间不早了，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早点离开，他是能去拯救世界，还是做什么更有意义或是价值的事。
司机借着厂里的路灯探头看着他俩。
黄栀子感到有点不适应。
“苏林，你说你的每个司机都知道我住的地方，这样我会不会不太安全呀？”
昏暗的灯光下，一声无奈的笑，苏林真的不知道黄栀子脑袋里每时每刻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他回身望了一眼车内驾驶室，冷静说道，“要不我去把他眼睛挖下来？”
呃，他在跟我开玩笑吗？还是拿我取笑呢。我刚刚是这个意思吗，他误会我了吧。
黄栀子想解释，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张开的口，想不出词来，只能又乖乖闭上了。
“没事的，”苏林宠溺地摸摸她的头，手转而落到她肩上，微微用力推着她往前走，“别想这么了，快进去吧，外面冷。”
“嗯，”黄栀子快步走向楼道，按亮开关，回身挥挥手，直接上楼了。
苏林望着楼道里的灯亮了又灭，一切好似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他猛然就有一种自己带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在身边的感觉，不知道该怎样跟她表达和沟通，两个人好似捉迷藏，进也躲，退也躲。
可自己明明还未成年，为什么总是有一股随时随地都能冲破身体的无力和疲累呢？
【祝你平安快乐，我要回一中了，有事找我就电话联系，还有就是别想太多啦】
苏林发了一条信息，钻进车里，消失在这深冬，萧索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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