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婶子点头附和，“原本我得了夫人你的话，去点点少夫人而已。想不到她竟然真的快速理清府中人事。加上侯爷行事也果断，这才短时间内办成了。”
宁氏沉吟片刻才凝声道：“当初我嫁入侯府，也想这般行事。奈何老爷瞻前顾后，在族中说话也并没有绝对威信，这才导致一直亏空。”
“这也不是我没魄力，实在是情形不同。韦氏有我儿瑾瑜支持，自然可以杀伐决断。嗯，还别说，瑾瑜这孩子倒有些初代老祖的风范。”
齐婶子闻言笑道：“侯爷是夫人所出，自然也承袭了您的性情，非是老爷那般粘乎的性子。”
“你这老货竟然敢这么说老爷？不怕家法吗？”宁氏听得笑骂，随后又想起了什么，“那三家外房，少夫人是怎么安置的？”
齐婶子苦笑摇头，“她还能如何？哪有儿媳妇刚进门就管公婆的？不过，提起这事，老奴要向夫人请罪。”
宁氏诧异的问道：“你照顾我有近三十年了，这样的感情，名虽主仆，实同姊妹，什么事要论得上请罪？”
齐婶子被她这话说得心中暖乎乎，便将自家的事说了个底掉。
原来月前她和当家的陈大管家，一起去找韦小叶。本来两人是受了宁氏的吩咐，好意提醒下武安侯里的大事小情，怕她一时不知深浅。
万万没想到，韦小叶当场便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因为齐婶子长子陈贤管永业田庄，交到公中的银子不对，被她推算得十分明白。
陈管家自然知道儿子有偷偷贪占，当时便吓出一身冷汗来。幸好齐婶子强装镇定，将一千三百两银子的差额，推到了陆老侯爷身上。
韦小叶见她说的有些道理，又不好去找陆老侯爷对质，加上陈管家的二儿子陈良，是陆瑾瑜心腹，她也就没再深究。
实际上，永业田的出息，是有二千三百两的差额，因为那外室三房以及六房世仆的供应，陈贤每月也会克扣近百两。
其中一千二百两，确实是供给陆老侯爷日常花用。说起来堂堂侯爷，每月只有百两银子的零花，也是有些寒酸了。
谁让他想着多子多福，非要在外养了三房姬妾儿女呢？
剩下的一千一百两，陈贤便通过陈管家，孝敬其他两个大管家，同时也要与几个说得着的管事分润些。陈贤自家不过每年多得四、五百两好处罢了。
这些事陈管家知道，齐婶子也心里有数。只是，之前府中下人贪占成风，他们一家人每年得这点好处，也算不得什么，这叫常例。
然而，陆瑾瑜、韦小叶两口子治家，那行事之果决，账目之精明，让齐婶子和陈管家心惊肉跳、惴惴不安。
这要是什么时候查到陈家来，怕是就算不会发卖，结果也不会太美了。
因此，齐婶子仗着与宁氏的关系，前来请罪。她将这些年，陈贤贪占、挪用、克扣的三千八百七十两银子的事和盘托出。
宁氏看着跪在眼前的齐婶子长叹了一声，“你这老货，以前我看着倒好，想不到你纵子如此行事。你要我怎么办？”
“算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不过是几千两银子，想必这些年你们也花用了大半，就是让你交也交不出来。此事我不追究了。”
齐婶子闻言微喜，却仍然没起来，“谢夫人恩典。老奴——呃……”
宁氏见她还跪着，不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开口，“怎么？你还跪上瘾了？还不起来说话，我又不计较你贪这点银子的事。”
齐婶子老脸一红，“夫人，那您能不能私下跟——少夫人，呃，替老奴求个情？”
宁氏闻言都气笑了，“哦，我这才听明白了。敢情你并不怕我，而是怕韦氏什么时候查出来，给你这老货闹个没脸。”
齐婶子讪讪而笑，连连点头。
宁氏想了想，才无奈道：“行吧，改日我跟她提提，拿我这张老脸，换她不追究那几千两银子吧。”
“不过，公是公私是私。我既然让她治家，自然也不能拖后腿。你差多少银子能交齐亏占的银子，我给你补上。”
齐婶子脸上狂喜，赶紧答道，“夫人，贤哥儿胆子小，虽然搞了些银子，但没怎么敢花用，宅里现银还有三千两，短了八百七十两。”
宁氏点点头笑骂，“也是个怂货，这样吧，你改日将那三千两存到银行，拿存单过来，剩下的我自给你补上，一齐交给韦氏。”
齐婶子谢恩不已，这才欢欢喜喜的起身。
宁氏虽然出手帮她，心下也有些不舒服，便点了点她，“说起来你家二小儿如今是个官人儿，每年也能弄了几百两银子。”
“你家大小儿管着勋田，加上你们老两口月钱都不少，算起来你陈家一年千把两的进项，却并没什么大花销，何必如此不知餍足？”
齐婶子苦笑着解释，“夫人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当家的那头有几房实在亲戚相投，我娘家这头也有六户靠我养。”
“谁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总有个老亲少友要拉帮拉帮不是？再说良哥儿也是今年才得提拔，以往家里哪有这么多进项，每年不过三、四百两银子。”
宁氏闻言知道她说的是实情，便不纠结这事了，“你说的也在理。我这次回孟州，跟家里闹的也有些不快。雪兰丫头出事，他们全怪在我头上！”
齐婶子见她提这事便打不平，“雪兰小姐出府，夫人本就派了人暗中跟着，眼看着进了粮铺子才回来。之后出事，可就不关夫人的干系了。”
“粮铺子宁掌柜被撤换，他认的那义子宁无寿也和雪兰小姐一起失踪。这还不够，竟然还要追究夫人？也不想想她在府上赖了这么多年……”
宁氏有些黯然的摆摆手，“算了，不提那丫头了。大哥说这事应该是冯家报复，如今宁家奈何不得他们，只能先忍下这口气。”
“雪兰虽然任性，到底是我看着长大，就这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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